第3节 第二章 战斗世界的推理侦探(1 / 2)

加入书签

隔天。

清爽舒服的夏天早晨。扮演母亲的茵蒂克丝从睡梦中清醒,看见脸上挂着黑眼圈的一对父子正在大眼瞪小眼。

「早安。哎呀呀,两个男生聊天聊了整晚?真羡慕,好像校外教学或修学旅行的感觉呢。」

的确,以现在充斥在房间中的郁闷邪恶能量来看,大概可以跟「修学旅行期间的深夜在男子团体房内举办的真实体验报告大会(八成以上是打肿脸充胖子及虚张声势)」相匹敌。不过上条丧失了记忆所以没什么深切体会。

总而言之,昨天的疲劳与一整晚的奋战,已经让上条累到没体力回应茵蒂克丝的话了。

(哈哈哈。可恶,我总算守住了已经是早上,不要紧了)

上条才刚这么想完便受到睡魔的袭击,倒在棉被上。

他带着舒服的胜利感,进入梦乡。

「来,孩子的妈!当麻已经睡着了,我们偶而也可以早上亲热吧?」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这么早就满脑子这种事情,真不晓得你们昨晚都聊了些什么。」

刀夜似乎把茵蒂克丝当成了白雪公主,希望来个睡醒之吻。

就在夫妻的嘴唇即将碰到的瞬间,上条的双眼突然张大。

「恐怖的咬舌上勾拳!」

嘴唇还没碰到,刀夜已经被上条垂直上击的拳头打中下颚,仰天倒在棉被上。上条其实没有使出很大的力道,但整夜没睡的刀夜本来就已经相当疲累,中招之后便一动也不动了。这下子应该不要紧了吧?安心的上条再次倒下。

但是,

上条的劲敌可不是只有刀夜而已。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代替闹钟的压制攻击来了!」

上条被突然来袭(而且似乎相当开心)的美琴以自由落体的全部体重压在胸口上,整个身体以腹部为支点弯成了「く」字形,脑袋瞬间清醒(睡眠时间合计十五分钟)。

「呜喔咳咳咳咳咳!发发生什么事了?」

「哈哈哈哈哈!」

「别压在我身上傻笑!你给我说清楚!」

「队长!以奇特摔角技代替闹钟的moRNINGcALL机能,是身为妹妹的基本配备!」

「少啰唆!你还在演装可爱的角色啊?我受够了!我要用跳绳把你绑起来塞进体育仓库里!」

这时,扮演茵蒂克丝的蓝发耳环听见骚动,也跑到房间里来。

「啊!当麻一大早就在玩有趣的游戏!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等等一下!你这个彪形大汉,你的压制攻击可是会出人命的!」

「为什么?为什么当麻要排挤我?我也想玩嘛,我也想玩嘛!不行,我一定要玩!」

「啊等等一下!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最多只能给你两千圆,拜托你高抬贵手放我嘎啊啊!」上条受到的冲击几乎让他内脏破裂。「呜呜呜呜呵呵呵我要开杀戒了!我要把你们的蠢脑袋都当成西瓜一样敲破!」

就这样,「天使坠落」的第二天也在骚动中揭开序幕。

2

正午十二点。

上条一家人(包括上条家的吃闲饭修女)全部都跑到沙滩上去玩,只有上条一个人以自己得了夏季热病为由留在民宿内。大家前脚才刚走,神裂、土御门、米夏三人后脚便踏进了海边民宿「海神」。

由于土御门的外表是「刚惹事的男偶像」,如果被民宿老板看见或许会有些麻烦,所以作战会议在上条的房间内召开。

值得一提的是,早上什么事都没做的原因在于上条真的得了夏季热病而无法动弹。这是由于睡眠不足、水分摄取不足及天气太热所造成的悲剧。

米夏似乎在早上单独外出搜索过火野,但是没有任何发现。对于成了大家的拖油瓶,上条感到相当自责。

「真是的一整个晚上都没睡,你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的上条看起来就好像长时间忘记浇水,而奄奄一息的植物。在神裂兼具愤怒及担心的指责下,上条显得更加沮丧了。

这时,戴着蓝色墨镜的土御门露出苦笑之色。

「好了啦,神裂大姊头。没必要让病人的心情变得更差吧。」

「你太天真了,土御门。该责骂的时候就应该重重责骂,否则他很有可能重蹈覆辙!不见得他每一次惹出事情,我们都有办法帮忙解决的!」

好像在责备一个玩火玩过头的小孩子,神裂这些话深深打击上条最介意的部分。看不下去的土御门把嘴凑到神裂耳边,宛如情侣在说着悄悄话一般轻声说道:

「(大姊头啊,你用这种高压的态度对阿上,这样好吗?阿上可是拖着中毒的身体,保护了你最关心的**目录哦!)」

「呜」神裂不禁愣住了。

「(你应该感谢他才对吧,怎么反而对他生气?何况上次的事情,你也还没跟他道谢跟致歉哦。)」

「呜呜」神裂全身僵硬。

在稍远的距离外看着神裂与土御门的米夏,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米夏心里想必觉得很可笑。她平常总是低着头,脸孔被刘海盖住,看不清楚表情。

上条有一种感觉,似乎继续这样毫无交集地谈论下去,这个临时团队恐怕就要崩溃瓦解了。开始担起心来的上条决定肩负起会议司仪的角色。

「对了,『天使坠落』的犯人真的是火野神作没错吗?」

火野神作昨晚从地板下攻击上条的偷袭者。

「根据昨天我跟御坂妹妹的目击证词,那家伙似乎没被『替换』。」

神裂望着上条说道:

「我没有直接见到火野神作,所以不敢下断言。不过如果他真的没有被『替换』,那他极有可能就是犯人。」

「换句话说,我们只要把火野神作抓起来就可以了可是」

土御门抚摸着墨镜镜框,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想要把火野神作抓起来并没那么容易,因为他究竟逃到哪里去,根本没留下线索。

「既然火野是魔法师,能不能追踪他的魔力残迹?」

「解答一,找不到火野昨夜使用过魔法的痕迹。想必他为了逃避追踪,使用了某种掩饰手法。」

「最重要的『天使』也没留下任何迹象。『天使』等级的魔力如果置之不理,强大的力量甚至会让土地扭曲,所以他一定是使用了某种方法掩藏了『天使』的力量。」

「掩藏有那么简单吗?」

针对上条的疑问,神裂稍微想了一下后说道:

「根据旧约圣经中记载,天使曾经隐藏自己的身份来到凡人城市中,走进民宅与凡人一起用餐。另外,也有大天使在河中拯救溺水幼儿的文献纪录。或许我们必须要假设天使原本就拥有很高明的掩饰能力。」

米夏听着神裂的话,也微微点头。

虽然表情被刘海盖住而看不见,但米夏似乎有点得意。这反应跟茵蒂克丝很像,看来只要是修女,都喜欢谈论圣经里面的事情。

「总而言之,现在能做的只有搜集情报了。」

土御门说着,便打开了房间角落的老旧电视机。

新闻节目中,依然是小萌老师手握麦克风在念着新闻稿。

「火野神作从新府中监狱逃走,已经经过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节目中我们请来了三**学犯罪心理学教授大野雷禅先生来为我们进行分析。大野教授,麻烦您了。」

以稳重的口气说着「不客气」的大野教授看起来只有小学三年级。这家伙跟小萌老师一起出现在画面上,感觉好像在看幼儿教育节目。大野教授说道:

「火野神作的犯罪模式在犯罪史上极为罕见。他虽然下手杀害了二十八名无辜的受害者,但他却主张这一切都不是他自愿的,他说他只是接受了『天使大人』的命令,这有点类似欧美的狂热宗教犯罪中的『仪式杀人』」

身穿西装,讲话老成的小学生滔滔不绝地说着。上条轻轻点头。

「没错,昨天『火野』确实说了『天使大人』这句话。这个评论家说的应该是『替换前的火野』,这可以证明『替换前』跟『替换后』是一致的。」

「问题一,再一次进行确认,火野神作就是发动『天使坠落』的犯人吗?」

听见米夏的问话,上条点了点头。

火野不像上条一样拥有幻想杀手的能力,但是却没被「替换」。以目前的状况判断,火野神作是最可疑的人选。

「可是『天使大人』到底是什么?」

「关于这一点,昨天我在修地板的时候,在地板下面找到这个东西。」

土御门取出了一块笔记本大小的薄木板。木板表面被人用钉子之类的工具刮得满目疮痍,几乎找不到一处没有伤痕的地方。

「上面刻的这些似乎是英文字母。因为不断有新的字母被刻上去,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密密麻麻。」土御门叹了一口气。「这是类似神喻或自动书记之类的把戏,火野可能只是依照『自动刻出文字的右手』的命令在行事而已,就跟什么『碟仙』或『扶乩字母盘』(注:Planchette,19世纪发明的心形拼字板,是西方最简单也最常见的一种与亡灵沟通方式。)差不多吧。」

(碟仙?)

上条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但没有说出口,毕竟这方面他们是专家。

「光是查得出来的,这『天使大人』所指使的『仪式杀人』就已经害死了二十八条人命这到底是什么『仪式』?」

「该不会就是『天使坠落』吧?」

之前听到什么世界级的大魔法、什么巨大的仪式现场都难以让上条有什么体会,但是二十八个活人祭品却着实让人毛骨悚然。简直像是故事书中所描述的那种崇拜恶魔的黑魔法。

「可是这么一来,事情就变得很复杂了。假设『天使坠落』真的是火野引发的,但是对他下命令的却是『天使大人』耶。为什么『天使』要故意施展『天使坠落』这样的法术?」

土御门将两手插在胸前苦思。这时上条毫不思索地说道:

「最简单的理由就是天使想来到凡间?」

「嗯,阿上啊,你这说法有相当大的破绽。所谓天使其实是没有人格的。天使就是『天之使者』,真面目是类似灌满『异能之力』的人形气球。在偶像崇拜理论中,假的十字架也可以获得力量,而天使也一样,在理论上天使可以切割成一百份,分别注入剑及铠甲之中。而且如果没有神的命令,基本上天使不会主动创造奇迹、帮助好人或是打击罪恶。天使就跟一台遥控车没两样。」

「原来天使是这样的东西?」

「是啊。在新约圣经『最后的审判』中记载,神将在世界末日时对凡人进行审判,将好人送上天堂,将坏人打入地狱。在这之前,天使是不能任意救人或杀人,造成历史改变的。」

土御门接着又说道:

「对了,就像我刚刚说的,天使就好像是神手中的遥控车一样。如果这台遥控车因某种缘故而无法接收命令,或是命令接收错误,就会变成所谓的『恶魔』。」

土御门这席话让上条颇感意外。电动里面出现的「天使」跟「恶魔」完全是不一样的东西。在印象中,天使都是喜欢从天上看人的臭屁金发美女(附翅膀)。当然,这些印象都是从电影或漫画中来的。

「」这时上条再次不经大脑思考地说道:「那会不会是天使想要一颗心?」

「既然没有心,怎么可能『想要』一个心?天使虽然看起来好像拥有自己的意志,可以自由行动,但那只是假象而已。他们就跟木偶一样,操纵的绳子一断就动弹不得了。」

说到这里,土御门搔了搔头。

「这其中的奥秘,也只能在抓到火野之后向他逼问了。现在,我们来具体讨论敌方战力吧。」

听见土御门这么说,米夏只是稍微向他瞄了一眼却没接话。看来她似乎不擅长主动发话,基本上只会问问题及回答问题而已。于是神裂只好接口说道:

「第一点,火野神作是否已经控制了『天使』?」

「从刚刚的讨论来看,应该是否定的。何况如果火野已经完全能够控制『天使』,昨天他在危急之际为什么不使用『天使』的力量?」土御门想了一下接着说道:「或许火野还没有办法将命令百分之百传达给『天使』吧。就好像电波讯号有杂讯一样。而且火野似乎反过来要听『天使』的命令呢,所以在紧要关头,火野不见得有办法要求『天使』出手帮助自己。」

这么说来,昨晚被逼急的火野的确曾经对「天使大人」口出抱怨「为什么不肯帮我」。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天使』接收到他的命令,也不是没有可能在火野面临危机之时接受他的掌控啰?」

听神裂这么一说,土御门藏在蓝色墨镜下的眼神露出充满霸气的笑意。

「这个嘛,随时将最坏的状况纳入考量之中确实不是件坏事。不过呵呵如果真的要与『天使』为敌,人类的历史恐怕要划下句号了呢。」

即使听土御门这么说,上条也没办法有深切体会。

「天使」到底是什么,全世界的人类都被消灭又是什么样的景象。

「接下来分析人际关系上的战力。火野有没有可能隶属于某个团体或组织?」

「这个可能性很低。如果火野真的有同伴,昨天『天使大人』下达『偷袭命令』的时候就不该只有火野一个人现身。不过,如果其他同伴都在执行其他任务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嗯有共犯的可能性不高。这么一来,受伤的火野会去哪里接受治疗?根据克洛伊洁芙的说法,火野被拔掉了两颗牙齿,左手手腕也折断了。」

「如果笨笨地走到医院去,一定会马上被捕。就算想去找密医,刚逃狱的他应该也没有钱。所以他要不是准备抢运钞车来筹措医药费,就是正在准备施展回复魔法。」

「不论是哪一边,我们都无法证实。另外,我也很在意他的刀子跟毒药是怎么弄到手的。或许是被逮捕前就预先藏在某个地方了,也或许是袭击某人而获得的武器。他有可能有资金,也可能没有。又或许他有同伴,武器是同伴给的。毕竟我们不是心理分析的专家,过度对犯人进行推测只会产生更多错误情报而已。」

神裂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只要一个人安静下来,整个讨论便中断了。气氛颇为沉重,只有电视的声音,不带感情地回荡着。

这时,原本平淡的电视机内声音突然显得慌乱。

上条转头一看,电视上秀了「紧急插播」几个大字。莫名其妙的评论家被赶到了一边,小萌老师讶异地看着突然送到自己手上的新闻稿。

「啊,我们现在有了火野神作逃狱的最新消息!火野目前逃进了神奈川县的一间民宅内,警方的机动部队已经赶往现场将民宅重重包围!位于现场的听得到吗?位于现场的记者钉宫」

在场所有人都紧盯着电视。就连距离稍远的米夏克洛伊洁芙也安静地探过头来看着画面。

画面切换了。

一个随处可见的平凡住宅街道景象,两旁排列着两层楼高的预建式住宅。原本安静的街道如今聚集了看热闹的民众、阻挡民众的警察,以及全身穿得宛如要上战场打仗的机动部队,整个闹哄哄的。但警察跟机动部队的成员都变成了老爷爷跟幼稚园儿童,实在让人感到不安。

一个看起来像菜贩的男人手里握着麦克风说道:

「各位观众,就如您所看见的,所有一般民众包含我们记者在内,都被阻挡在距离火野神作所占据的民宅尚有六百公尺远的外面。周围这些民众似乎都是接到了避难劝告的居民。根据可靠消息指出,火野神作逃进民宅内后就把窗帘及遮雨窗全都拉上,外面的人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土御门低声咒骂。

藏在蓝色墨镜背后的眼睛流露出焦躁不安的感情。

不知道他在担心的是事情闹大了之后不好下手,还是屋内居民的性命堪虑。

「我们不知道民宅中的状况。由于无法判断是否有人质,也不知道火野神作手上有什么武器,所以机动部队似乎也不敢贸然进行攻坚啊,有状况发生了。一辆汽车开进了管制区域,那是警方的谈判人员吗?」

画面一换,变成了从直升机上拍摄的鸟瞰图。画面中的红色屋顶,应该就是火野神作所占据的民宅吧。「白痴」上条不禁破口而骂。把直升机开到民宅上空,会对火野神作造成不必要的刺激,而且火野很有可能也在看电视。幸好现在还是扩大影像,如果照出整个周边的鸟瞰图,等于是将机动部队的布署状态告诉了火野。

(咦?)

突然间,这个画面让上条有种奇妙的感觉。但是接着画面又很不自然地被拉回了摄影棚内,或许是受到制止了吧。小萌老师手足无措地念着新闻稿,内容是火野所犯下的罪状及提醒周围居民绝对不要外出。

「好了,这下事情麻烦啦。如果火野落入警察手中,我们要让他把『天使坠落』解除就会变得很不容易。如果可以,我们应该在警方行动前先将火野带走,但是该怎么做?」

「土御门!如果他手上有人质,你知道这样的行动会带来什么后果?」

难得见到神裂如此激动,但土御门只是悠哉地应对。

「嗯,不管是要带走火野或是先救出人质,总之我们都必须到现场去。不过现场在哪里?神奈川县可是很大的。」

这时,上条畏畏缩缩地举手要求发言。

神裂以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你想说什么?如果是想跟去现场,我拒绝。我跟史提尔不一样,我不打算把你带上战场。」

「不是啦,刚刚的空中影像让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啊不是啦那个可能是我看错了而且就算是真的」

「快说,别拖拖拉拉。」

「嗯我妈她的兴趣是飞行伞啊,飞行伞也有很多种类,有一种是用马达的。我也不太懂,总之就是坐在看起来像秋千的飞行伞上,背着巨大的螺旋桨在天空飞。我住院的时候她曾经带了一堆照片给我看,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有什么好玩的,都是一些在我家附近的空中拍的」

「空中照片?那又怎么」

一句话还没说完,神裂突然理解了。

上条点点头说道:

「那个红色屋顶我总觉得很眼熟在我家附近的空中照片上常常看到。」

3

疼痛会让人失去冷静的判断力。

逃狱死刑犯火野神作,在黑暗中抓着跟腐烂水果没两样的左手腕暗暗咒骂。虽然现在还没到中午,但所有窗子的遮雨窗及窗帘都已经拉上,光线完全无法透人。

电力供应似乎已经被外面的机动部队给切断了。正值八月下旬的炎热盛夏时节,在没开空调的情况下将窗户全部封闭,房子内凝聚的热气跟温室没两样。虽然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但是室内的温度实在太高,不禁让人担心伤口会不会因温度的关系而开始腐烂。

在来到这里的路上,已经捡了一些铁丝及木棍将折断的手腕固定住,但被拔掉的牙齿就没办法做什么医疗处置了。发烫的伤口带来阵阵的奇妙抽痛感。

热跟痛让火野神作流了满脸的汗水,他在黑暗之中一个人喃喃自语。

「天使大人,天使大人」

他喃喃自语,思索着现况。

在火野成为家喻户晓的「杀死二十八人的神秘仪式杀人犯」之后,网路上冒出很多他的崇拜者及模仿犯罪者。其中有一个制作支持连续杀人犯火野神作网页的大学生,就住在这附近的公寓中。逃狱后的火野,本来是要仰赖他提供藏身处及逃亡资金的

失去电力供应的屋子里没办法看电视,无法得知外面的状况。但是,周围的居民似乎都已经接到撤离命令了。如此一来,住在附近的那个「协力者」应该也已经被赶到包围网外面去了吧。

「天使大人,天使大人」

这下该如何是好?火野开始思考。目前机动部队似乎还没有攻坚的打算,或许是因为他们还不了解屋里的状况吧。如果让他们发现屋里没有人质,他们立刻就会冲进来。

但是如果虚张声势出了差错,说不定反而会让机动部队掌握己方战力,所以重点在于「维持神秘感」。擅长于精神攻击的火野相当清楚,最让人难以应付的不是大吵大闹的凶暴犯罪者,而是安静得可怕的沉默犯罪者。

该怎么办?如何才能逃走?

手头上还有一把备用弯刀,但光靠一把刀子并无法突破重围。

「天使大人,天使大人」

这时候,火野的右手自己动了起来。

刀子的尖端瞬间轻轻刺入火野的腹部,不断游走刻划出文字。

刻在肉上的红色神谕,静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cALLANAmBuLANcE

原来如此,还有这招。火野大感佩服。果然天使大人说的话绝对不会有错。虽然一度被警察逮捕而且被判死刑,但天使大人还是帮我实现想活下去的愿望。天使大人会赐我幸福的未来。

既然知道该怎么做,就立刻开始行动吧。火野神作甚至没有打算包扎腹部的伤痕,立刻开始进行「准备」工作。

表演,当然是越盛大越好。

4

上条当麻丧失了记忆。

所以,上条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老家在哪里。以上厕所为借口离开土御门等人身边之后,上条回想着刚刚在电视上看到的空中影像,以附有卫星定位机能的手机输入座标查询大致上的位置。

幸好在刚刚看到的空拍影像中,拍摄到一所大型的购物中心。这个大型购物中心主要分布在九州区域,神奈川县内只有一家,所以上条一下子就掌握到位置了。

但是毕竟手机的卫星定位地图中,是看不到民宅姓氏的。

上条只能确定大致的方位,接下来只好往骚动的中心点搜索过去。

确定位置之后,上条走出厕所,来到沙滩上。无视那些在浅滩玩耍的人,上条往稍远处的大阳伞底下走去。真是太不谨慎了,装了行李的包包全部都被搁在这里。上条带着些许的罪恶感找出父亲的钱包,从里面取出老家的钥匙后回到了民宿「海神」。

神裂正在「海神」的一楼等着上条。

「好吧,你的老家到底在哪里?」

「嗯,坐车大约要花二十分钟。最简单的方法是坐计程车过去。」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去吗?其实你根本不必跟我们去的。」

「我再回答你一次,那是我家。如果交给你们乱搞,我家可能会从地图上消失。」

虽然嘴里这么说,其实上条有部分原因是在替神裂跟土御门担心。虽然昨晚米夏以压倒性的实力击退了火野神作,但不表示可以高枕无忧。

「既然火野是魔法师,我的右手多少也能派上用场。关于这一点,你们昨天想要拉下我的海滩裤的时候,我们应该就已经达成共识了。」

神裂不禁哑口无言。这时土御门跟米夏也来了。虽然上条不知道米夏跟谁「替换」了,但至少土御门现在是个「惹祸明星」,如果遇到了民宿老板,应该会挺麻烦的才对。

「嗨,阿上!如果你下定决心就快出发吧!只有你知道你家在哪里,我们得靠你来带路呢。」

米夏依然沉默不语。天气这么热,她却一滴汗也没流。

「啊,关于这一点,从这里到我家大概要二十分钟车程,所以我们最好搭计程车去。」

「咦?」土御门以略带不满的语气说道:「那在计程车来以前,看来我只好躲起来了。要是被史提尔模样的民宿老板看见就糗大了。」

话刚说完,土御门便以忍者般的动作离开了民宿。「土御门!」神裂喊着随后追去。或许是土御门那种理所当然要把上条拖下水的语气,让神裂感到不满吧。

上条愣了片刻,接着便取出手机叫了一台计程车。挂断电话后的上条心想:(对了,计程车钱谁要付啊?我可不想付哩!可是如果用猜举决定,我一定会输的)想着想着,上条突然察觉背后好像有人。

原来米夏克洛伊洁芙还站在那里。

「哇啊啊!」

原本以为米夏一定早就跑得不知人影的上条不禁大叫。

「问题一,你为何如此惊慌?」

「没什么」上条不知如何解释。

米夏那种问题式的说话方式很适合用来进行情报交换,但不适合用来聊天。

计程车大概要五至十分钟后才会来。土御门跟神裂已经跑得不见踪影,没有其他人可以说话。但上条又不好意思离开米夏身边,只好继续待着。这种沉默的尴尬气氛很像搭电梯的感觉。

而且米夏身上只穿着类似连身型内衣的衬衣,外面套上一条披风而已。两人独处,上条甚至不好意思看她。

(好好沉重真糟糕完全挤不出笑容)

沉默仅仅维持了三十秒,上条就受不了了。上条最喜欢的东西是「和乐融融的餐桌」。为了找出聊天的话题,上条往四周东看西看,接着又伸手到口袋里掏摸。好像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条口香糖。

「要要吃吗?」

上条小心翼翼地攀谈,米夏却完全不为所动。

「问题二,根据你的问题判断,这应该是一种食物?」

「可以吃,但是不能吞的食物。」

米夏狐疑地歪着头。上条再一次将口香糖递到米夏眼前,米夏的手静静地动了起来。她用手指捏着口香糖的一角,完全没有碰触到上条的手指。米夏的动作非常见外,就好像是便利商店店员要将零钱递给客人的模样。

米夏似乎从来没看过口香糖,她看着手中被银纸包覆住的物体好一阵子,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剥开银纸。接着她像小动物一样将口香糖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微微伸出舌头,用舌头前端轻舔口香糖的表面。

(呜呜看来我完全不受信任这家伙竟然在试毒)

上条的脸上在笑,心中在哭泣。最后米夏终于将口香糖放进嘴里。才嚼第一下,米夏就僵住不动。或许口香糖的口感,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吧?米夏维持文风不动的姿势好一阵子,小小的嘴巴才又开始嚼动。看来她似乎颇为满意。

「私人看法一,嗯,甜食是很好的东西,人家说糖类是长寿的源头,让人想到神的恩典。」

虽然她的表情被刘海掩盖而看不见,但嘴角好像出现了微笑。

这时上条才终于从沉重的气氛中获得解脱。

看米夏像个正在吃零食的小孩子,上条松了一口气。

但接着米夏的喉咙却「咕噜」地动了一下。

「哇啊啊!你为什么吞下去了?」

「解答三,你为什么如此紧张?难道这是口嚼式香烟,不能吞下去吗?」

对于上条反射性的大叫,米夏只是疑惑地微微偏着脑袋。接着她以理所当然的态度伸出手来,意思是「再来一片」。

(真的不要紧吗?)上条教导着米夏正确的口香糖吃法,在心中怀疑。(算了,毕竟是可以放进嘴里嚼的东西,应该不会有毒吧)于是上条又拿出一片口香糖递给米夏,米夏依然捏着口香糖的一角接过。

上条不知道,口香糖的主要成分可是合成树脂。

5

过了一会,计程车来了。上条等人坐上车,朝包围网而去。司机(因为「角色替换」的关系,握着方向盘的是个女高中生)说,警方已经将道路封锁了,计程车只能开到途中。上条等人表示没关系。

神裂的刀子有将近两公尺长,在狭窄的车内从后座一直顶到了前座的前端。司机的表情显得颇为困扰,但毕竟是把日本刀,根本不敢有半句怨言。

四人在距离围观民众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下了车。

在下车的时候,司机看见了土御门的脸。「你是偶像明星一一一吧?我女儿很喜欢你呢!」司机说着开心地拿出记事本,土御门面带微笑地在上面签了一个大大的名字。

计程车开走了。如果电视上的情报没错,现场周围的包围网大到足足有半径六百公尺。

「话说回来,半径六百公尺的大包围网会不会太夸张了?为什么要设定这种会让警方人力不足的大范围?把半径缩小一点不是很好吗?」

对于这个疑问,上条的回答很简单,但说出口的感觉并不是很舒服。

「应该是因为上层已经下达开枪许可了吧?这么做是为了确保民众不会被流弹打到。」

不过,就算是银行强盗的劫持占据事件,警方应该也不至于进行如此大规模的道路封锁。想必在警方的预期中,今天的事件可能不是开一两枪就能解决,或许将演变为枪械及爆裂物齐出的大规模混战。如此高度层级的警戒状态,只有在欧美的爆裂物处理事件中实施过,在日本可以说是头一遭。更何况犯人只有一个人。或许对警方来说,火野神作是相当特殊的犯罪者吧。

上条在心中想着这些事情,神裂及土御门则自顾自地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嗯,电视台的直升机也不见了,应该是受到警方的警告了吧。」

「地上那些媒体记者们也都被道路封锁给挡在外面。那些像豺狼一样的家伙竟然会乖乖听话,真是太奇怪了。或许是被某高层施压了吧?」

土御门这么说着,并将歪掉的蓝色墨镜重新戴好。看来他还挺怕这些他嘴里说的媒体记者。

「你的意思是说日本的警察机构中,有人察觉到火野神作的『天使坠落』了?根据上半期的报告,专门负责灵异案件的搜查零课的存在只是空穴来风不是吗?」

「不,我指的不是那种次元的意思。那些人只是害怕警方用点二二口径的子弹,将火野的脑袋轰爆的瞬间被摄影机拍到而已。政客可是比偶像明星更重视形象的职业,利害关系很复杂的。」

神裂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看着远方的禁止进入区域。米夏依然安静地嚼着口香糖。上条将三个专家的脸逐一看过一遍后说道:

「现在要怎么办?除了警察的重重包围外,还有一大堆围观群众呢。我们要怎么接近我家?该不会是要钻下水道吧?」

「警察应该也考虑到火野可能会利用下水道逃走。嗯,好吧,总之先朝你家前进再说。」

土御门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如此说道。上条不禁愣住。

「怎么前进?」

「你问怎么前进?当然是穿过那里前进啊。」

土御门这么说着,并指向旁边民宅的水泥围墙。

警察将附近所有的道路都封锁了。

但是反过来说,「不是道路的地方」就不会有警察。附近的民宅都因避难命令而人去楼空,因此民宅的庭院在矮树墙及水泥围墙的遮蔽下,就成了「从道路上看不见的空间」。

土御门等人若无其事地在各个民宅庭院之间快速通过,上条则紧跟在后。跳过栅栏,爬过围墙,从这间民宅到下间民宅。

当然,光靠这么做无法完全逃过警察的眼睛。

虽然警察的警戒范围只有「道路」没错,但这并不表示他们会对民宅庭院、车子阴影等地方视若无睹。如果上条等人不小心被他们看到,马上会遭到追捕。

没错,如果不小心被看到。

但是土御门等人却有办法利用各种机会,例如警察刚好在跟隔壁警察讲话、刚好专注于无线电通讯、刚好看向从阴暗处跳出来的野猫、刚好毫无理由地看了一下天空趁着这些机会,从警察的身边快速跑过。而且土御门等人,可没有为了躲在阴暗处等待警察露出空隙而有片刻停留。仿佛完全经过计算一样,土御门等人跑过去的瞬间,刚好也是警察露出空隙的瞬间。

以结果来看,土御门等人几乎是完全没有停步地全力奔驰,穿越包围网。

而且,他们还带着门外汉上条。

上条此时联想到了一些电动游戏在恐怖分子占据的建筑物中躲躲藏藏前进的间谍游戏、在满是守卫的日式建筑中闯荡的立体忍者动作游戏等。上条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正在看这些游戏的最短破关纪录。

但是,现实跟游戏有一点不同。

游戏中的舞台,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用来突破而设计出来的。

现实中的包围网,则是为了让人无法突破而设计出来的。

讲起来好像没什么,但两者之间的差距绝对相当大。

见识到如此惊人的技术,上条不得不深深体会到,原来感觉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土御门确实是个专家。对上条来说这感想颇为苦涩。一路哼着歌突破包围网的土御门,在上条眼中似乎变得更遥远了一点。

越过半径六百公尺的警方包围网之后,有好一阵子看不到半个人影。但是继续往前跑,就看见一些身穿装甲服、手拿透明盾牌的人物。这些就是机动部队的成员。不过里面有些人被「替换」成了老爷爷老奶奶,所以看起来实在有点不太可靠。

土御门这时停下脚步,躲在马路上的车子后面,其他人也跟着停步。

「好了,接下来光靠钻来钻去已经很难不让人发现了。包围着阿上家的机动部队全部都拿着双筒望远镜注视着阿上家,想要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冲进去抓住火野似乎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那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都已经来到这边了却是束手无策,实在令上条大感惊讶,急忙开口询问。

「是啊,虽然靠着干涉意识的魔法,可以让机动队员睡着或昏迷,但这个方法会造成无线电通讯无人回应,外面的警察可能会因此察觉到不对劲。」

说到这里,神裂顿了一下。

她在头脑中思考着接下来的发言内容。

「不如使用转移判断力的魔法如何?」

上条完全听不懂,米夏则是默默地看着神裂。

「简单来说,就是让机动队员把『其他民宅』当成是『上条当麻的家』。这样一来不管『上条当麻的家』发生什么事,机动队员都会回报『没有异常』。」

唰!一阵风啸之声。

神裂的身边出现数条极细的钢丝。如果不是反射了太阳光,肉眼绝对无法看见。

「禁丝结界源自于东南亚一带的护家之神召唤阵。」

「土御门,你怎么可以在观众面前透露我手法的底细?」神裂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要对所有机动队员发挥效果照这个规模看来,至少要结起一张半径一百公尺的蜘蛛巢。作业时间大约要花二十分钟,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收到」

土御门用手指抚摸蓝色墨镜的镜框,轻描淡写地回答。

「还有,上条当麻,你别碰这些线。禁丝结界是种利用丝线画出的三次元魔法阵,用以取代画在地面的二次元魔法阵。丝线是结界的核心要素,如果被你的右手碰到,魔法可能会解除。」

「我知道啦,我再笨也不会想去碰这些可能会把手指轻易切断的钢丝。不久前才刚被切断右手而已,我可不想马上又四肢分家。就算我再怎么『不幸』,也不至于这么可怜吧?」

突然间,神裂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咦?不过阿上啊,三泽塾战中手被切掉,应该算『不幸中的大幸』?」

土御门跟上条都没有察觉神裂脸上的细微变化。

「有谁手被切断还会高兴?那个该死的恋童癖链金术师,遇到那种人已经是我的『不幸』了。」

喀!神裂把鞋跟一转,背对着上条。

上条略感背脊发寒,不禁望向神裂的背影。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类似身体感觉到危险时的反射动作。

神裂的背影不带任何感情。

「怎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没什么。」神裂回答。

神裂离开上条的身边前往张设禁丝结界。临走之际,她完全没有回头。

神裂奔跑在无人的住宅区内,一根一根地架设起结界的丝线。

一般城市跟学园都市不同的地方在于马路上有电线杆,而这刚好可以用来当作架设广范围隐形丝线的「支点」。神裂利用电线杆与丝线,从距离机动队员稍远的地方开始建立起一座半径一百公尺的巨大三次元魔法阵。藉由这个结界所产生的特殊波长魔力,让机动队员的判断力产生误差。禁丝结界的形状很像中华炒锅,不过如果是上条,或许会认为看起来像个碟型天线吧。

上条。

想到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不幸」这个字眼,神裂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他的错,我不该把气出在他身上。)

理性虽然很清楚这一点,但是某种非理性的情绪让神裂不想再继续待在那里。

神裂对于「不幸」这样的字眼,有种不好的回忆。

如果可以,她不想再听到这个字眼。

害怕尘封的记忆再度被打开,神裂选择不断奔跑。加快速度、增强力量、提高集中力。藉由专注的作业,让注意力从那最让自己害怕的事情上移开。

神裂走了之后,躲在路边车子阴影处的上条叹了一口气。

上条非常惊讶,虽然这些魔法师的能力很强,但没想到行动却是如此随性而没有计划。说得明白一点,如果不是神裂刚好会使用那个「某某结界」,他们打算怎么办?难道要手足无措地站在这里发愣?

就算是动作电影里面那些「专门出来被干掉」的特种部队,在冲进恐怖分子占据的大楼前,也会有几幕是拿着配置图详细讨论作战计划的桥段。

回想起来,当初跟符文魔法师联手对抗链金术师的「三泽塾战」中,似乎也没有什么详细的作战计划。

上条拿着这点向土御门抱怨,土御门的回答却是「理所当然」。

「阿上啊,我们魔法师这种生物虽然是专家没错,但是跟那种按照训练课程训练出来的特种部队可是不一样的。我们不像军队一样接受过『组织性』的『杀人训练』,也没有被灌输什么『团体思想教育』。在战斗上,我们是门外汉。」

「什么?」上条皱起了眉头。

战斗门外汉这句话,跟上条遇到过的这些魔法师可说是绝对凑不在一块。

「你在开玩笑吧?像史提尔、奥雷欧斯那种人,就算对上九〇式战车,也可以笑着从正面把战车打爆哩!那种战斗狂、那种破坏魔,怎么可能是门外汉?」

米夏默默地朝上条伸出手掌,上条又递了一片口香糖给她。米夏依然像个正在把零钱递给客人的便利商店店员一样,在完全不碰到上条手指的前提下接过口香糖。

土御门透过墨镜的蓝色镜片,看着上条与米夏的这个举动。

「这就跟手上握有核弹发射钮的国中生一样啦。我们虽然拥有优秀的魔法能力,但这不是经过军事训练的成果。」土御门笑着说道:「否则的话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阿上?如果魔法师接受过专业战斗训练,为什么在战斗中会夹带那么多私人感情?得知惊人的事实而在敌人面前愣住、把敌人说的话全部都当真、同情敌人、想要跟敌人一对一堂堂正正对决等等魔法师之间的战斗,实在太多无谓的要素了。」

如果是一群真正经过战斗训练的冷酷「杀人机器」,是不会倾听敌人的言词,不会同情敌人,不会想要正面对抗敌人,甚至不会出现在敌人视线范围内的。就算得知了令人震惊的真相,也会选择先打倒敌人。只要收到诛杀命令,就算敌人抓住小孩当盾牌,也会将敌人的心脏连同小孩的身体一起贯穿。这才是专业的战斗员。

「就这点来看,魔法师根本都是小孩子。握着刀的小孩子。而且是曾经被世界背叛,边哭边发抖的小孩子。」

土御门微微叹气。

「魔法师就是这样的生物。心中有愿望却无法实现、曾经向神祈祷却没有得到回应失去了方向的人们,最后只能投身魔法这个超级后门。」

上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前的土御门也是个魔法师。虽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毕竟也是个魔法师。这个脸上随时带着笑容的少年,心中一定也有一片干涸的空白地带。

默默地嚼着口香糖的米夏,当然也一样。

「所谓的魔法师特别是在十九世纪末建立起基础的『近代魔法师』,都会将自己的愿望刻在自己的灵魂上。这就是所谓的『魔法名』。把自己学魔法的理由,或是自己愿意舍弃人生去追求的唯一梦想,以拉丁语刻在心中。例如我是Fallere825,神裂大姊头是Salvere000。后面的数字是为了怕有人使用的单字重复,这一点就跟E-mAIL的登录名称做法一样。」

「这」

这需要多大的觉悟?上条心想。即使是没有明确梦想的上条,也知道在众人面前谈论自己的梦想,是很令人难为情的事。何况每个人都会害怕梦想遭到否定。很多想要当偶像明星或是运动选手的人在被双亲、老师等人嗤之以鼻之后,就放弃了梦想。因为梦想一旦被否定,那种打击是很大的。

他们想当魔法师,难道不会害怕?

为什么他们能够拥有即使被人否定,也绝不放弃梦想的觉悟?

「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组织』这种字眼没有多大意义。我们只是刚好目的相同,所以才聚集在一起。不管是神裂大姊头还是史提尔,只要组织成为自己人生道路上的阻碍,他们随时可以背叛组织。不过,现在因为有**目录这个人质的关系,他们不会轻易离开。」

虽然「人质」这样的字眼让上条颇为讶异,但他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魔法师的「专家」跟特种部队的「专家」,在意义上有一百八十度的不同,现在上条已经稍微可以体会了。魔法师跟那些可以为了钱而违反自主意志,做出杀人行为的特种部队刚好相反。魔法师不听任何人的命令,也不想要钱,但是却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意志将这种孩子气的想法推到极致,就是魔法师这种「专家」。

(这么说来)

上条望着神裂离开的方向。

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眼前只有一大片宽广、空洞而寂静的住宅街。

神裂在离开的时候,背影看起来不太开心。上条心想,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说了什么伤害她「专家」信条的话?

土御门看见上条露出些许不安的表情,微微一笑。

「啊,神裂大姊头应该是因为听到『不幸』这个字眼,才会心情不高兴吧?」

「不幸?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上条歪着脑袋回想。转头望向米夏,米夏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嚼着口香糖。

「对阿上来说,『不幸』这个字眼已经变成口头禅了吧?事实上,神裂大姊头其实也为自己的『不幸』感到相当苦恼。」

「『不幸』?」

「其实也可以说是『幸运』,但神裂大姊头无法原谅自己的『幸运』。」

「『幸运』会让人苦恼?」

上条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土御门点了点头说道:

「日本有种名为『天草式』的神秘基督教组织,神裂大姊头在出生前就被指定为这个组织的领导者『女教皇』。而且她还是被神赐予『圣痕』的『圣人』之一,据说这种人全世界找不到二十个呢。」

土御门脸上带着笑容。

但是他现在的笑容,跟平常那种轻浮的笑容不同。

「她拥有即使不用努力也可以擭得成功的才能,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位居群众中心点的人望。每天都在发生连她自己都意料不到的惊喜。就算遭到暗杀,她也可以侥幸存活。子弹会毫无理由地射偏,就算炸弹在身边爆炸,也可以奇迹似地毫发无伤。」土御门的语气宛如在唱着催眠曲:「所以神裂大姊头无法原谅自己的『幸运』。不,应该说她在诅咒着自己的『厄运』。」

「什么啊,这种事情需要烦恼吗?」

对于终日为「不幸」所苦的上条来说,这简直是令人羡慕的状况。

「谁知道呢,或许实际体会过才知道个中滋味吧。」

土御门脸上带着笑容。

但是他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不过,阿上啊,当个『幸运』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假如抽奖箱中只有一支中奖签,一定都是自己抽到。这意思不是代表自己周围的人,永远抽不到中奖签吗?」

「啊」

「她一生下来就获得了『女教皇』的地位,但其他原本想当『女敦皇』的人们,因而无法实现梦想。她拥有不必努力也可以获得成功的才能,但其他原本拼了命努力的人们因此而绝望了。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位居群众中心点的人望,但其他原本在中心点的人因此而被挤到外面去。她的愿望都会实现,她一天到晚遇到连自己都意料不到的惊喜,但背后也有人无法实现任何愿望,只能选择放弃一切希望。她被人暗杀也可以毫无理由地存活下来,但弱者们都为了保护她而死在她眼前。为了替她挡下子弹,为了替她抵御爆炸冲击,许多仰慕她的人因此牺牲了生命。」

「」

「如果神裂大姊头是大坏蛋,她根本不需要烦恼。但偏偏她就是无法原谅自己独占『幸运』。正因为她相当重视身边的人,所以才无法原谅自己这种为周围带来『不幸』的『幸运』人生。」

土御门叹了一口气。

他仰望着遥远的天空,继续说道:

「最后,神裂大姊头再也忍不住了。她不想再看到身边这些因为她的关系而变得『不幸』的人们,即使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依然笑着跟她说:能够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事。」

上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神裂隶属于英国清敦,这表示她脱离了天草式这个组织。即使一生下来就获得崇高地位,受到众人仰慕,但为了阻止这些相信她的人们继续「不幸」下去,她选择了放弃一切地位。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她只能压抑住想跟他们在一起的心情,自己选择了孤独。

结果,能够陪在她身边的

只有像必要之恶教会这样强大,不会被「幸运」或「不幸」牵着鼻子走的特殊集团。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上条心想。

上条很后悔让神裂再度想起这些事情。上条很后悔在她面前,若无其事地笑着谈论自己的「不幸」。

这时土御门看着上条,开朗地笑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