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寻找真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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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完一整首诗,不觉已泪满衣襟。曾经在会殊馆共同拜学的日子,他们两个一个满腹经纶,有治国之才;而另一个苦练武功,精通兵法。虽然出身大不相同,但心中相似的抱负和无比契合的性格让他们越走越近,最终结拜成为莫逆之交。

“若我能重来一次,定不会鼓励你去考那武状元。只因为你与我说过,此生若不得以身报效朝廷,便从此不读兵书,回到家乡做一莽夫,潦草此生。”

雨水越下越大,渐渐湿透了他的衣衫。他仰起头来,轻轻问道:“晋合兄,是你么?”

安静的院中,仅有雨水的声音,却旁无他物。

景唐迈进书房里,只见满地散落的书画和书籍已破烂了一多半,仅在最下面才能翻出几本好的。

只要是带了他的字迹的,通通都要带走。即使是发霉烂成一堆的,他通通都要带走。这是那个英年早逝的少年,留在这人间最后的宝物。

海月在关城中停留了几日,便在这一天晴朗的日子里,带兵启程返回东平城。全军上线全无来时的傲气与胆魄,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沉默和肃静。

海月明白雁北之战对与军队的创伤,也为此召开了许多次集会,用来安抚军心。可惜这些伤疤,要靠更久的时间慢慢缝合。

行军到朱雀关外时,已是第二日下午。驻守沿线的洛桑前往迎接海月部。面对损失如此惨重的海月部,洛桑心中极为不忍,却因当着众人的面,并未说些什么。他只拍了拍海月的肩膀,眼中自是千言万语。倒是海月,苦笑着回应了片刻,主动问道:“西宁卫可有什么动静?”

洛桑道:“未曾有一兵一卒离境。”

他低声凑到海月耳边,像是怕旁人听到一般:“想必只是原本驻扎在双城的颉莫军临时被调往了雁北。”

这一句话像一剂汤药一般点醒了海月。这些日子她过得有些浑浑噩噩,终日沉浸在梦中不愿醒来,因而短暂地失去往日中敏锐的判断和逻辑思考。

说来也神奇,越往东平城走,原先的海月便慢慢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她的思绪快速地转动着,一路走进朱雀关还在思索着整件事先后的联系。

“海月,檀岳呢?”洛桑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便询问道。

“死了,在清桓落入埋伏的时候就死了。”

“这龙鹰王,也真够铤而走险,他不怕王妃因为这件事跟他翻脸?”

“说真的,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龙鹰王为什么一定要派重兵伏击雁北,难道真的只为了一个檀岳?可是打伏击,他就不怕误伤么?”

洛桑回头看她,道:“海月,龙鹰王伏击雁北,为的就是你。”

海月怔了一下,问道:“为何是为了我?”

“这么多年,颉莫军在西洲乃至中州,都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同他抗衡。赞普便是唯一的一个。而你,新晋的玄歌将军,初出茅庐便战功赫赫,竟然一举将他的亲信楚正奇击败三次。如果除掉你,赞普便少了一枚筹码用来对抗颉莫军。你说这笔买卖划算么?”

听了这一席话,海月沉默了许久。原来叶清桓早在雁北就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在那样危难的关头还要分出兵力掩护自己突围。她陡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沉了许多。五千多条人命,只因为对方实在太想除掉自己,从而葬送虎口。

不知不觉间,洛桑已将她送到了关城外。还有不足半天的路程,便就到东平城了。

洛桑轻轻安慰道:“你无须自责,所有的这一切大可化悲愤为动力,等待我们一举拿下西宁卫,方能报此血仇。”

海月点了点头,领着手下的人马慢慢走向东平城的方向。

她慢慢开始回想起所有的细节,从攻占朱雀关的那一天开始,到底是什么使她如此轻敌,又如此不堪地深陷敌困。她正思索着,月见却突然停了下来,叼了两片路边的树叶啃食。海月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一把揪下一片树叶来,仔细闻了闻,又伸出舌尖轻轻舔舐。海月示意云顿铁骑原地休整,自己却拨开树林一看究竟。

那树叶上沾了些许甜酒,顺着这里一路找了进去,竟发现密林深处有一个不大的树洞,像是住过人的痕迹一般!海月大吃一惊,连忙派遣手下进入密林仔细查探。这一查不要紧,竟翻出数十个相同的据点。

她猛地回想起朱雀夜宴上那三个相似的女子,如此的诡谲多端,如此的聪明才智,怎想不到象泉军会以檀岳为代价,交换雁北这样的宝地?

就在她曾经得意洋洋地以为,坐镇西宁卫的那个女子不过只是位高权重,并无谋略。可像这样密集的据点,又怎是一个蠢笨女人所能想出来的?

景唐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海月,别看了。回去吧。”

是啊,事情既已无可挽回,再多的悔恨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缓缓走出树林,看见手下的所有将士们都等在外面,心中自是一动。无论身处何种境地,她都没有败。因为她的身边依然有人在支持她,追随她。而她也应该为了活下来的所有人,继续不断前行着。

抵达东平城之后,江央坚赞亲自迎接云顿铁骑,又吩咐伙房将一早准备好的饭菜热好,分别送到云顿铁骑的营帐之中。

海月跟着江央坚赞回到了议事厅,将沿途遇到的事情如实告知了江央坚赞。江央坚赞闻言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看向海月的眼神里却丝毫没有怒意。

“海月,这件事并非你的责任。倘若你执意要将雁北之祸怪到自己身上,我作为主帅也难辞其咎。我们都没有想到颉莫军会这样想要你的性命。”

海月低下了头,脑海中不断地闪过雁北的那些片段。零零碎碎的画面,每想到一个就痛苦非常。

江央坚赞走到她面前,轻声道:“海月,你可知龙鹰王派了多少人去雁北?一共七万余人,这其中有将近五万都被你们斩落马下。这些足以告慰在天的英魂了,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至少,在中州对峙的颉莫军少了五万人,双城的压力也小了很多。”

海月这才仰起头来,轻轻点了点头。江央坚赞见她情绪有所好转,便转身回到地图面前,背对着她道:“不过我仍旧怀疑,这里面另有隐情。你们驻守在关山之南的消息,只有你我,还有叶参将知晓。即使他们兵力庞大,也不可能在偌大的雁北草原准确地找到你们的位置。”

“我曾经想过是清桓叛了,可绝不可能是他。一定是别人。”

“你好好想想,会不会是你的作战方案被什么人偷走了?”

海月细细地想着,突然想到一个细节,使她心中一惊。她却不敢对上江央坚赞的眼睛,只摇了摇头。

江央坚赞蹙起眉头道:“不急,这件事情总能查清楚的。你长途行军辛苦,我先送你回去歇息。”

海月轻轻道:“我还要去伙房一趟,看看云顿铁骑。多谢赞普好意。”

江央坚赞点了点头,道:“那明日再聊。”

“是。”

海月退出将军府,却沿着与伙房相反的方向而去。她要去找一个人,一个最有可能在那一日见过她的作战方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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