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之六娇妻出轨之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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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爽了。黄下流舒服得浑身发抖,一个劲儿倒吸凉气。

(钱夫人伏在黄校长身上,伸出舌尖,认真地舔着那东西。)够了!

钱教授愤怒地关掉了视频。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性生活不和谐?不像啊!

钱教授的思绪,再次到许多年前。

性生活和其它事物一样,都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开始时生疏笨拙,但充满激情,后来慢慢地娴熟起来,技巧上去了,激情却越来越少。不知不觉之间,小钱变成了老钱,林曼云由少女变成轻熟女,又由轻熟女成长为熟女。他们在异国他乡安家落户,还没来得及享受,孩子来了,一切都变了。从此,两人首先是孩子的爸爸妈妈,其次才是夫妻。他们忙忙碌碌,上班,下班,接孩子,送孩子。等孩子大了一点儿更要命,没完没了的各种兴趣班,滑冰,游泳,体操,还有钢琴。

没办法,学里的国移家庭都是这样,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一天忙下来,到晚上等孩子睡了,大人已经累得不行,要么有情调没性趣,要么有性趣没情调,更多的时候既没情调也没性趣。

老钱和林曼云都感觉,性生活好像上班做项目,到了日子,勉强对付一下交差了事。尤其是老钱,每次都是直奔题,释放了压力,转头就睡。林曼云倒也没怎么太抱怨,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等躺到床上,早已筋疲力尽,对那事儿也就不再热衷。丈夫非要做,她能推则推,推不掉就尽一下义务。两人尝试过改变,按照上的建议,他们更换床的位置,调整卧室的灯光,还用过润滑油,当然没少看黄书和毛片。短期效果不是没有,但实在是很有限。夫妇俩尤其不喜欢毛片。林曼云好歹也算是小资,不喜欢特别粗暴的东西。老钱更要命,看来看去总觉得自卑:家伙没人家大,时间没人家长,射的没人家多。渐渐地,两人都把夫妻生活当成了鸡肋,直到某一年的一个夜晚。

那是个寂静的春夜,月明星稀,万籁俱静。孩子玩了一天,早早就睡了。老钱夫妇靠在床头,各自捧着一个平电脑。林曼云照例先去亲亲宝贝,再看私房小菜。老钱按照老习惯,翻了翻留园,没意思,又进到第一会所,还是没什么东西,不是意淫就是种马,要么就是没完没了的公公干儿媳。咦,这里有一篇什么完美的交易,号称白领丽人系列,题目一点儿不诱人,你看,没几个跟贴,点击数也低。老钱满怀着无聊和同情,点击打开,这下不得了,才看完前两章,老钱就喘起了粗气,鸡巴在被窝里自己挑了起来。故事并不复杂,讲的是一对国人夫妇,在美国混饭,男的安于现状搞技术,女的却爬进了管理层。可惜在一场宫斗中,那女的不幸落败,失去了靠山,不得不求助于印度帮,结果被老印收服,纳入胯下长期享用。故事内容其实很老套,文笔顶多算是中上,但那些关键字,什么白领制服,丝袜高跟鞋,一下子撩到了老钱的痒处。

“曼云,你们学校,有没有老印做老的?”老钱忍不住了。

“没有啊,我们那儿白得很,有几个副职是香港的,黄皮白芯儿,香蕉,怎么啦?”林曼云放下手中的电脑,奇怪地反问。

“你看这儿有一篇故事,美国制药公司里的事儿,这帮找到工作的其实也不容易,要不你看看?”老钱急不可耐,把手里的电脑硬塞给妻子。

“什么制药公司,人家能找到专业工作,就是比咱有能耐。”林曼云接过电脑,先是嘟嘟囔囔,然后就安静下来,认真地读了起来。看样子,老钱真是找到好东西!过了好半天,林曼云才抬起头,把电脑一丢,说到:“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没劲,这么糟践我们女人,你还挺来劲儿。我困了,要睡了。”

“别,别急啊着睡呀。”老钱急了,把妻子扳过来,“我今天情绪很高,要不,你把我当成老,咱也来一盘儿?”

“干吗老是你们男人当老?要来,就得我当老,女老,你当小鲜肉,不,老腊肉!”林曼云娇嗔地答。看样子,她的情欲也被撩拨了起来。

“好,其实我们男人最喜欢女老了。”老钱急不可耐地开始脱裤子,“老,先给咱来点儿奖励,口头奖励,成不?”

夫妇俩嬉笑着,打闹着,然后就搂抱在一起,情意绵绵地做起爱来。两人特别兴奋,彼此也格外满意,完事后还搂在一起,说了许多情话,一直闹到后半夜。

就这样,老钱守着漂亮妻子,战战兢兢,一年年熬了下来。三年前他们全家海归,林曼云也过了三十,在国内算老女人了,老钱总算松了口气,可是没想到如今还是出了事。

(林曼云情意绵绵地给丈夫做着口头奖励。)(四)第二天早上,钱教授醒来,天已经大亮,转头看看,林曼云早就不在了。

钱教授爬起身,头昏昏沉沉的。他走进餐厅,桌子上,稀粥咸菜和馒头,码放得整整齐齐,旁边还压了张纸条:午饭在冰箱上格的饭盒里,晚饭在下面两格,有荤有素,自己热一下。

钱教授鼻子一酸。这些年来,林曼云任劳任怨,把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法让人不心怀感激,可她为什么要出轨呢?钱教授努力忆着视频,那黄校长酒色过度,身体显然不怎么好,他的小鸡鸡,真的不算大,林曼云怎么会看上他?

不,不行,这事儿不能这么不明不白!他们不是去省城了吗?肯定是住在市中心的希尔顿,那里有学校的长期包房,迎来送往的,号码是,是多少?很俗气的一组数字,对,一六八八!赶过去,当面戳穿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有没有道德?

还讲不讲八耻八荣?

说干就干!

一个多小时后,钱教授就坐在了开往省城的高铁上。他戴着墨镜,披着风衣,还遮了副大口罩,斜靠在座位上,木然地望着窗外。车厢里没有坐满,本来很安静,可斜对面的两个人忽然闹了起来,为了一点小事,越吵越凶,脏话狠话一句接一句。钱教授更加心烦意乱,他想起昨天那个女助理的一句话:国内这么乱,你们海归哪儿对付得了!

钱教授本来不太想海归,后来是被林曼云说动的。老钱是孝子,手头再紧,隔几年也要国探亲,所以他知道国内的情况,比如,老同学某某和某某某,当初根本不着调儿,如今风光十足,每年课题费上亿。对于这些,老钱不是没有失落感,但他相信一人一命,在加拿大做博士后,到后来能拿近五万年薪,还有牙医保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林曼云不一样,本身是小留出身,又在学院管小留,每天看国内来的富人,携带着大量现金,把房价抬得越来越高。她忍不住愤愤不平:就他们那土豹子素质,比我们家老钱差多了,凭什么他们就那么有钱,不就是因为国内的钱好赚么?他们能赚,我们家老钱为什么不能?

老钱当然能。

机会很快就来了。大概四年多前,国内一所普通大学,连二一一都不是,来林曼云的学校考察,商议联办学,二加二,领队的居然是校长,也姓钱。林曼云一问,原来校长的儿子想留学卡尔加里,便提到自己的丈夫就在大学,各方面都熟。钱校长很热情,马上就提出,能不能请老钱夫妇吃顿饭,认识一下,林曼云当场就答应了。老钱记得饭桌上,校长送上一本学校的画册,翻开来一看,照片精美,文字动人,不由得感慨道:“今非昔比啊,早知道国内发展这么快,当初何必费那劲儿出国!”校长摆摆手,答说:“钱老此言差矣,出国镀金,再转道国,算是终南捷径,比在国内一步步苦熬强。”

老钱没来得及接话,林曼云抢上去就问:“校长,那您看我们家老钱行吗?”

“当然行!”钱校长是爽快人,又喝了点儿酒,便打开话匣子,详细讲述了他自己的经历。原来,钱校长是老留,八十年代后期的公派生,多伦多大学的。

当初人人都想赖在国外,只有钱校长毅然决然,按期归国,所以现在钱校长是校长,而那些老赖不死不活,还在做高级打工仔。钱校长诚恳地说,现在国,已经有点儿晚,但还能捞一票,要是再犹豫个三五年,恐怕就真的没机会了!最后,钱校长又提到,他们学校正处在发展期,有空缺,但不多,要是钱老有意,不妨考虑考虑,准备一份简历,多一种选择没坏处。

老钱默然不语。

林曼云的眼睛亮起来。

当晚,林曼云就说服丈夫准备了一份简历。钱校长说得没错,多一种选择没坏处,发份简历怎么啦?又不是说马上就要收拾行李,再说人家要不要还没准儿呢。林曼云第二天交给了钱校长,不料,第三天就退还了来。老钱打开一看,当时眼圈就红了。简历被认真看过,圈圈画画,很多地方做了改动,比如,老钱自定的职称是资深博士后,被钱校长划掉,改成了研究教授。校长还带话过来,如果海归,职称暂定副教授,三年内提正,学校一套住房,一五十平米以上,国人员科研启动经费,省,市,校三级一共三万,外加一笔校长特别基金,数目不大但也不小。

老钱也是性情中人,没法不被打动。那么多年,他顶着千年博后的帽子,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高看过。

第三天晚上,老钱夫妇请了校长。钱校长开门见山地问,是不是对职称不满意,或者还有别的什么要求。老钱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承蒙厚爱,没资格再要求什么,只是希望学校考虑,能否给妻子也安排个体面的工作。他还解释说,林曼云其实很聪明,只是因为结婚早,忙着生孩子养孩子,耽误了,所以学历稍微低了一些。校长摇摇手,打断了老钱,说这不算什么,国家有明文规定,理安排配偶工作和子女就学,是引进高端人才的配套措施之一。至于具体到林曼云的工作,校长说,我看小林也是个人材,英文法文过硬,熟悉跨国校际交流,就安排在国际处,还是老本行,先干起来看,要是不适以后再调整。

老钱还没表态,林曼云已经两眼放光,频频点头。

就这样,老钱稀里糊涂,忐忑不安地成了海归。幸运的是,校长的承诺没打折扣,全部兑现。老钱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和团队,平生第一次,他不再给别人打工,而是让别人给他打工。林曼云进了外事处,没什么压力,工作起来顺风顺水。

她终于成了副教授夫人,离教授夫人一步之遥。老钱的儿子进了国际学校,一点儿都没有不适应,很快就能熟练地运用汉语骂人。老钱夫妇感慨万分,人这一辈子,光靠自我奋斗不行,关键时刻还是要有贵人相助,而钱校长就是他们命中的贵人。

人世间的事情,往往物极必反。老钱夫妇高兴了没几年,钱校长得罪了上面,被人下套离开了,然后,就换上了黄校长。

老钱夫妇的靠山倒了。

古今中外,新官上任,首先要调整班子,撤掉前任的人,换上自己的人。钱教授夫妇毫无政治野心,但也不幸被贴上了标签:前任亲手提拔的红人。黄校长没有海外经历,对海归特别不客气。他上台伊始,就放风说,很多所谓的引进人才,或多或少夸大了海外学历或教职,博士后冒称教授,野鸡学校冒称名校,还有小实验员冒称研究室任等等,都要本着民,公开,竞争,择优的原则,一一清查。钱教授夫妇顿时紧张起来,尤其是林曼云,因为她的那个二加二文凭,其实根本不被教育部承认。

黄校长说到做到,不到一个月,几个短期千人就被轰走了,还有几个另谋出路,去了别的学校。钱教授知道,绝大多数教职员工是土鳖,对海归们早就不满,认为他们国抢夺了有限的资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钱教授拖家带口,没什么退路,不由得焦虑起来。林曼云学历资历全无,更是整日忧心忡忡。有一天,林曼云很晚才家,脸色潮红,说是加班,精神却很好。从那以后,林曼云变了个样,不再担惊受怕,好像没事的人一样,在往后,她忽然被破格提拔为外事处副任。钱教授开始觉得奇怪,想想也没什么,妻子虽然学历不过硬,可英文法文确实没问题,特别是口译,学校还是用的上的。不久,闲言碎语冒出来了,说钱教授没有被整肃,完全是沾了林曼云的光,还说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钱教授亲自把夫人送进黄校长房里。后来,钱教授觉得不对劲儿,就委托了私家侦探调查此事,然后,他坐在火车上,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火车已经进入山,外面的雾霾似乎轻了一些,可钱教授的心情,依旧是那么沉重。

做人难,做男人更难啊!

钱教授竭尽全力,可就是没法控制,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些画面:酒店的大床上,他的妻子脱得精光,斜躺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等待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而且居然看不出一丝羞涩或不安,太不像话了!

啪!

折叠小桌上,落下钱教授重重的一掌。

(钱教授又想起那些画面:酒店大床上,他的妻子毫无羞涩不安。)“小伙子,怎么,遇到难处啦?”

钱教授吓了一跳,抬起头,不知何时,对面坐了一位老者,鹤发童颜,正微笑着。钱教授左右望望,确信老者不是在对别人说话。

“您,您是问我?”

“当然,小伙子,你的脸色很难看。”

“我,我遇到麻烦了。”不知为什么,钱教授对面前的陌生老人,忽然产生了好感,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称作小伙子了,“我的一位朋友,很好的朋友,背叛了我。噢,我,做实业的,高科技,我的朋友,我们,我们作,十多年了,现在,她跟别的公司,偷偷来往。”

“噢,是这么事,”老人点点头,“你损失了多少?我是说,她转移了你的资产?出卖了你的商业机密?”

“没,没有,”钱教授口吃起来,“我只是发现,她和别人来往,您知道,我们这一行,竞争很激烈,对,竞争对手很多的。”

“这我就不明白了,在商言商,你们办厂经商,讲的就是利益组,你的这位作者,只要不犯法,怎么不能和别人作呢?或者,她想拉队伍单干,在我看,也是情理的嘛。”

“不,不,我们不一样,”钱教授急了,摘下口罩,“我们白手起家,大小事情都是商量着一起办的,我们的孩子,不,我是说我们有专利,共同署名的,都十三年了!”

“噢,是这样。”老人沉吟了半晌,才又开口,“我的看法是,这件事就算了。俗话说,商场如战场,纵连横,利益交换,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你的问题是,你过分强调了道德因素。如今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别说商业伙伴,就是婚姻伴侣,不也是分分,分分?”

钱教授无言以对,低下了头。

老人继续说到:“我们不谈道德,只说应对之策。对于你这位朋友,你有什么法的报复手段?你最多能做的,就是终止作,然后分割资产,你可以做一些手脚,尽量减少她应得的那部分。”

钱教授摇摇头。

“那么好,”老人话锋一转,“你还可以忘掉这件事,忘不掉也要忘。遇到这种事,要么散伙,要么忍让,或者,你也出去偷偷干点儿什么,大家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钱教授的头更低了。

“小伙子,你要记住,现代会,只有爹妈和儿女是亲人,其他的都是外人。

所谓婚姻爱情,就是男女结,实现各自利益的最大化。纯洁的感情会变质,功利的婚姻也可能长久。”

老人的声音越漂越远。

寂静。

过了很久,钱教授才喃喃地问:“老人家,我说的是公司的事儿,您怎么扯到婚姻上面了?”

还是寂静。

钱教授抬起头,咦,那位老人呢?他左右望望,旅客们要么打盹,要么发呆。

钱教授满怀诧异,问斜前面的旅客:“对不起,我对面那位老人家,什么时候走的?”

“老人家?什么老人家?没留神儿,你对面好像一直空着。”

一声长鸣,火车进站了。

(五)钱教授赶到希尔顿,已经是午后了。

钱教授扫视了一遍大厅,没有黄校长和林曼云。他迅速来到前台,自称公务出差住一晚,想要一六八八房间,出门图个吉利。前台小姐说先生对不起,已经被预订了,但隔壁的一六八六空着,也是很吉利的数字。钱教授二话不说,马上答应下来。现在,他基本可以肯定,黄校长和林曼云确实来了省城,订住在这家酒店,一六八八房间。如果在平时,钱教授会觉得自己很聪明,但今天不同,他没有心情。

钱教授机警地上到十六层,找到一六八六房间,打开门,进去,关上门,摘下墨镜,解开口罩。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四下打量一番:看样子,比标准间高级,咦,这里还有一道隔门,在右手,对,右手是一六八八,原来,这两间房可以并成套间。钱教授脱掉鞋,悄悄走过去,握住门把,轻轻拧开,还有一道门,没有把手,推一推,推不动,肯定是从那边锁住了。他俯在门上,侧耳细听,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钱教授过身,眼前正对一张大床。他痛苦地摇摇头,想必那边,也是这么一张床,等到晚上,自己在这边,自己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在那边。

钱教授颓然地躺倒在床上。他昏昏沉沉,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私家侦探所助理,一会儿是那个神秘的老者。

“钱先生,您别太难过,现在会进步了,夫妻都得给对方留点儿自由。这是我老公的名片,他在律师楼,打离婚和财产分割。要是用得上,您找我就行,直接找他更好。”

不,我不要离婚!

“你还可以忘掉这件事,忘不掉也要忘。遇到这种事,要么散伙,要么忍让,或者,你也出去偷着干点儿什么,大家撤平了,谁也不欠谁。”

不,我怎么可能忘掉!

钱教授闭上眼睛,慢慢地,一切都模糊起来。

钱教授一觉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睡了一下午,他的精神好了一些,爬起来,走到那扇隔门边,侧耳听听,没有声音。钱教授松了口气,快一天了,身上汗渍渍的,很不舒服。他走进浴室,脱掉衣服,打开淋浴,水要热,越热越好,已经拧到头了,心里怎么还是这么冰凉?钱教授哭了,林曼云啊林曼云,孩子都那么大了,我到底哪儿不好,让你做出这种事情?

哭够了,还是没有答案。

钱教授擦干身体,穿上内裤,到床边坐下。他拿出笔记本电脑,启动,插入存储器,打开那个视频文件。从拿到这个视频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多个小时,而钱教授还没有完整地看过一遍。他麻木地盯着屏幕,快一天了,却一点儿也不感觉饥饿。

希尔顿到底是大酒店,隔音很好,虽然地处闹市,却听不到街上的嘈杂,只有电脑在发出响声。荧光屏里,黄校长和林曼云正在性交,用的是最传统的姿势,男上女下。上面,是钱教授的老,下面,是钱教授的妻子。老的生殖器,妻子的生殖器,紧密地结在一起,摩擦着,一下又一下。

噗嗤,噗嗤,肉体交。

嘎吱,嘎吱,大床摇动。

呼哧,呼哧,老喘息。

嗯啊,嗯啊,妻子呻吟。

钱教授木然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心中却不再那么冲动。他得知妻子出轨,已经一整天多,震惊期过去,现在应该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了。林曼云人到中年,内心却一直是个小女人,小女人最需要的是安全感,而想起来,老钱这些年恰恰没有给妻子足够的安全感。当年在加拿大做博士后,两年一期,东一期西一期,没钱买房也不敢买房,别说林曼云没有安全感,老钱自己也觉得动荡。不过国外有一点好,国移们都差不多,找工作没有顺利的,大家总可以自嘲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海归之后就不一样了,一个外来户,错过了最佳的发展期,又赶上领导不待见,老钱夫妇心里就更没底儿了。说起来是归故土,其实在外那么多年,世道变了,人也变了,哪儿有什么归宿感?想起来,林曼云看似单纯,其实心思很重,当初和老钱结婚,就是找个靠山,留在国外。现在她和黄校长搅在一起,恐怕还是想找靠山,留在国内。

林曼云为人妻母,心智应该成熟,跟校长通奸,绝不是一时糊涂。虽然视频以动作为,对话不多,但也可以看出,他们的私情发生已久,不是一次两次,而且,黄校长是给过林曼云好处的。钱教授很容易地联想到,妻子的出轨,很可能是黄校长上台伊始,整顿海归学者那会儿就开始了,而报,则是林曼云提了职,而自己也没有被整肃。黄校长喜欢出头露面,外事活动场场不拉,而林曼云作为口译,场场又都要陪。黄校长领队,林曼云随从,单独接触的机会太多了。

林曼云要红杏出墙,谁也拦不住。如今这世道,办离婚太容易了,一张纸,几个章,完事,就这么简单吗?不,没这么简单。

噗嗤,噗嗤,噗嗤!

嘎吱,嘎吱,嘎吱!

呼哧,呼哧,呼哧!

嗯啊,嗯啊,嗯啊!

黄校长换了个体位,继续抽插着林曼云。

钱教授面无表情,还是木然地看着,只是伸出手,把音量关小了一些。

前些时候,上出了条新闻,说是市委一个领导干部,带着女下属开房,被女下属的丈夫发觉,雇了人跟踪,前后一个多小时,全程偷拍。苦一怒之下,把视频放在上,结果怎么样?点击率奇高无比。钱教授未能免俗,也全程看了一遍,他只记得当时觉得好笑:前戏快一个小时,抽插不到三分钟。真正让钱教授震惊的是,广大吃瓜群众的跟贴,洋洋洒洒几十页,没有几个是谴责奸夫淫妇的,几乎一边倒,全是幸灾乐祸。有为视频的清晰度喝彩的,说什么质量远超岛国动作片,有对男女交媾姿势点评的,还有对那领导干部羡慕嫉妒恨的。唉,人心不古,只要事不关己,大家似乎都乐意当麻木的看客。

钱教授还在暗自伤神。忽然,门口好像有了响动。钱教授竖起耳朵:开门,关门,是隔壁一六八八,客人来了!

钱教授一个激灵,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那扇隔门边,附耳细听。

鞋子踢落在地,一只,两只,闷闷的,男式皮鞋,又是一只,两只,很清脆,女式皮鞋,嗯,高跟的。

悉悉梳梳,是衣料在相互摩擦,好像还有亲嘴儿的响声。

说话了,有人说话了!

“小林,你的表现真不错,连俚语都能翻出来,把那边的翻译给镇了。”

“还不是校长您领导有方,用人得当!”

钱教授心里一沉,是黄校长和林曼云。

“哪里哪里,小林是人才,咱们学校,学历一抓一大把,真正有能力不多。”

“校长,我又要啰嗦了,我们家老钱,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就是迂腐一点儿。您就给他个正教授吧,他会好好干,给您争脸儿的。看着他整天没精神,我这心里也不好受,伺候您都没心境儿。”

“小林啊,我说过,日后再说。我说过的话呢,肯定兑现,不过,我不能连着给你们俩提职,下面会闹的。”

林曼云不说话了。

钱教授屏住呼吸。

悉悉梳梳,还是悉悉梳梳,肯定是在脱衣服。

过了好一会儿,又黄校长的声音。

“小林啊,我看得出来,那几个老外看你的眼神儿都变了。你老实告诉我,你在外面那么多年,这个外事处,水汪汪的,接待过多少外宾啊?”

“校长,瞧您说的,人家是良家妇女。啊,嗯,您别摸了,这可不是什么外事处,人家除了老公,就接待过校长您。”

又是一阵悉悉梳梳,然后,几声吱吱嘎嘎,对,是床垫弹簧的响声,看样子,两人已经上了床。

怎么办?狠狠砸门,冲进去,捉住这对奸夫淫妇!

不,等一等,破门而入,抓奸在床,然后呢?

钱教授又想起上那个视频。男人捉奸?捉什么奸?真有胆子,一刀剁了奸夫,我老钱有吗?没有,知识分子,说说还行,真干起来下不了手。那怎么办?

交给组织处理,组织会怎么处理?没有政治问题,没有财务问题,生活作风算个屁!顶多一个党内处分,党内处分算什么?就像当妈的捧起孩子的小手,嗔怪着打上一记手心!林曼云呢?身败名裂。我老钱自己呢?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

还有孩子呢?孩子怎么办?钱教授不敢再想下去了。

是啊,如今这世道,玩女人不算什么,女人被人玩儿才叫可耻!

钱教授高高地举起手,却迟迟没有砸上去。

吱吱嘎嘎,咿咿呀呀,断断续续的,没什么节奏,真正的性交,可能还没有开始。

别犹豫,再犹豫就晚了!

等等,又说话了,听听,说些什么?

“宝贝儿,明天就别去了,多住一晚上,让我好好疼疼,怎么样?”

“校长,不行啊,我们家老钱不会做饭,胃又不好,我只给他准备了一天的饭菜,我不去,他会瞎凑的。”

钱教授的拳头,垂了下来。他只觉鼻子一酸,转过身,视线正对床上的电脑。

视频已经结束,屏幕,定格在最后一帧画面上:钱教授的妻子林曼云,赤身裸体,仰面朝天,自然分开的双腿间,黄校长的精液,浓浓的,粘粘的,正缓缓地流淌。

门的那边,再没有言语,只剩下大床,在吱嘎吱嘎地摇晃,节奏分明,仔细听,还夹杂着喘息和呻吟。

钱教授的泪水,夺眶而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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