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第四章 奸计的理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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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兔离开温希丝的旅店之后,一行人连续几天都过着安稳的生活。www.luanhen.com

温希丝与塞金不时为赤兔担心烦恼,慧与卡隆却都相当平静。

毕竟赤兔有好几次进出生死战场的经验,不会那么简单就听从戈尔巴的计谋,但他若是凭着自己的意思与慧等人敌对,那倒也无妨。

若对方打算加诸伤害,这边也会毫不客气地予以反击。

比起赤兔,其实慧和卡隆比较担心的是温希丝姊弟,因为从戈尔巴本人亲自出面这点可以得知,他已经开始着急了。

现在慧和卡隆不再一起行动,必定会有一人留在旅店里;温希丝或塞金出门时,也一定会由其中一人陪伴同行。

但不管是温希丝或塞金,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早上到河边,用少许的材料做出美味的餐点,白天时忙着清扫,而清扫时可以听见的『土拨鼠』叫声,每天都逗得慧很愉快。

卡隆则每一日都会到雕银师傅的店铺。

虽然没有必要,但他每次一回来就会详细告知慧,诸如雕银师傅的妻子在七年前过世、他和名叫梅莎-蒂亚的女儿两个人一起生活等等的事情。

「真不知道她为何要化那么浓的妆。」

卡隆摇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扎西岗的女性和象雄其它地域相比,的确比较偏好厚重而花俏的浓妆。

而撇开个人好恶,慧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就连在长安的女性也很流行异国风情的妆容,让年长的知识分子相当头痛。

女性对于打扮的追求,不单只是为了男性的目光,像慧等人自长安启程之前,就有一部分的女性流行将嘴唇涂黑。慧望着卡隆的脸,不经意地想着现在是否还有人喜欢那种打扮。

慧等人住进温希丝旅店的第十六天早晨。

自从偷马贼事件之后,慧便搬到一楼的房间。此时,他被人踏在沙子上的声音惊醒。

房间内一片漆黑,即便将垂挂在窗前的皮革掀起,外头也是一片昏暗。距离要去河边的时间还早得很,应该不可能是塞金在绑驴子的牵绳。

于是慧披上外衣,走出房间。

途中他竖起耳朵,听见了温希丝在安抚驴子的呢喃声。

慧原以为是戈尔巴的手下,因此提高了警戒心,没想到瞬间竟有一点期待落空的感觉。同时他也一反常态,忽然萌生出一股想恶作剧的心情。

他故意压低脚步声,悄悄靠近正在为驴子套牵绳的温希丝。

就算慧已经非常接近了,但是温希丝依然完全没发现。

慧伸出双手拍了温希丝的肩膀一大下,吓得温希丝发出短促的惊叫声,还抱着头将身子缩成一团。

「真早哪,温希丝。」

「慧大哥!」

温希丝噙着泪水回过头。

然而她的声音却充满愤怒,还立刻向慧挥出双拳。

「这样很过分耶!!真的吓了我一大跳。」

「还不至于吓到腿软吧。」

慧挡下温希丝的拳头,笑着回答她。

可能因为受到惊吓的缘故,温希丝的拳头没什么力道,轻易地就被慧接下。

「妳这么早要去哪里?」

慧帮温希丝绑好驴子的牵绳。

「我想去买麦子。」

不知为何,温希丝似乎有点难以敔齿。

「有人愿意把麦子卖给妳吗?」

「嗯,对啊。慧大哥你继续睡吧,现在去河边也太早了。」

「妳一个人去不会太危险吗?」

「我才不怕,就算是戈尔巴的手下,也不至于施暴让对方受重伤,因为若出手太凶残的话,官员或许会出动调查。」

慧觉得温希丝未免也太天真了,可是他没有反驳。

温希丝之所以会如此乐观,应该原本的个性使然,再加上她总是努力以乐观的态度接受事实,才能让她涌出对付困难的力量。

既然如此,没有必要让她担心害怕。

「总之一起去吧。」

「不来也没关系啦。」

「那拜托妳带我一起去可以吗?只要妳下令的话,我会像个随从一样帮妳牵驴子喔。」

「我才不需要那么神气的随从呢。」

温希丝发出轻笑声,接着忽然语气一转。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一起去。」

「听妳这样说,我反而更想去了。」

「你的兴趣是探人**啊。」

「如果妳是要去与恋人见面,我就老实地留下来。」

「如果我说是呢?」

「妳刚刚不是说要出去买麦子吗?」

温希丝叹了一口气,大大地耸了耸肩。

「真没办法,要跟来可以,不过你可别轻举妄动喔,真是的。」

温希丝口中边念着边走了出去。

而慧就像个真正的随从一样,拉着驴子跟在温希丝身后。

在人影稀疏的拂晓城镇里,温希丝带着慧与驴子走在路上。

高墙围起的旅店内传来准备早膳的鼎沸人声,栅栏里的羊只也发出嘈杂的叫声,大街上并排的店铺前不时可以看见人影来去。

自从温希丝懂事以来,这些都是她听过无数次的声音、看过无数次的风景。

然而,如今却感觉如此遥远。

在这些店铺中,也有温希丝的父亲以往转售金银或绢丝的店家,但这些店家现在却连正眼都不愿看她一眼,以前常去购买肉类或酒的店家也同样冷漠。

如果是平时,温希丝会告诉自己在把债务还清之前都要忍耐,然而走在昏暗的清晨街道上,却令她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

慢慢地牵着驴子前进的『随从』,却在不明白温希丝的心情下开口:

「这一带的店家也持有领主颁发的官符吗?」

「没有,只要不是贩卖盐或羊毛的话,就都可以自由进行交易。」

温希丝有点无奈地回答,然而发出声音之后心情却轻松多了。

「大街上卖的都是宝石或金银饰品、从罕萨和吉尔吉特运来的水果干,或是绢丝和毛皮制成的衣服或皮靴,以及生肉和鱼类等等。」

「都是盐商和羊毛商人不会经手的物品。」

「对,我们盐商会以盐与羊毛向来自西域或迦湿弥罗的商人买进原物料,可是琐碎物品则是在大街上的小店铺里交易。如果有人想买这些东西,与其出入旅店寻找,不如去逛那些店铺会来得快一些。」

「也有贩卖麦子的店家吗?」

「没有,贩卖麦子的店不在这附近。」

他们前往的方向是城镇的西南边。

那一带居民的所得比住在城镇中心的居民要低。

温希丝所拜访的,是位于一排零落房舍最外围的一栋屋子,她站在破烂的门帘外头呼喊,随后有一位瘦小的老婆婆探出头。

『唉唷,温希丝,好久不见哪。』

老婆婆露出上下排各只有一颗门牙的笑容说道。

她泛黄的模糊双眼很快地就捕捉到慧的身影,布满皱纹的双唇勾勒出微笑的弧线。这位老婆婆将从各处低价买得的物品,以高价卖给这个区域的人来维持生计。

『那是谁?妳怎么把他带到这种地方来啊。』

『他是我的随从。』

温希丝知道慧听不懂象雄话,所以才这么回答。

从老婆婆说话的态度可以得知,戈尔巴的势力也已经延伸到这里了,不过看来这里的人并不知道详细情形,老婆婆恐怕是将慧当成戈尔巴派来的监视者,不然就是误以为慧是温希丝雇用的个人护卫。

绕而言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并不同情温希丝的处境,她依旧以谨慎的眼神来回打量着温希丝与慧。

『妳找我这个老太婆有什么事?』

『可否请妳通融一点麦子给我呢?』

听到温希丝的请求,老婆婆刻意地睁大了双眼。

『盐商要向我这个老太婆借东西?』

『我没有说不付钱,我想用这个和妳交换麦子。』

温希丝摘下右耳上的耳环递出。这个银耳环上面镶了个质地精良的小小土耳其石,这是她母亲唯一留下来的遗物。

温丝希手上这颗蓝色的土耳其石,散发出比天空还深邃的光芒。

『温希丝,这样好吗?这是妳母亲的遗物吧。』

这位老婆婆长期向温希丝的父亲购买便宜的麦子,因此很了解温希丝家里的情形。尽管如此,她对温希丝依旧没有半点亲近感或同情,就连温希丝的父亲过世时,老婆婆不但没有觉得惋惜,反而还抱怨今后只能买到高价的麦子。

温希丝心想,自己如今只能拜托这种人还真是可悲;但反过来想,正因为对方是这种人,所以才可能有办法从她这里拿到麦子。

原本温希丝预计手上的麦子足够姊弟俩撑到秋天,现在却只剩下两餐就要见底了。温希丝虽然想向外来的商人购买,可是她也没有外来商人想要的盐可交易;至于其它商人与贩卖食品的小店,也不可能卖东西给温希丝。

这位老婆婆同样不可能给出便宜的价格,因为她也需要由戈尔巴那里取得些许残余物资,但要是温希丝拿出『特别的东西』,老婆婆就可以告诉自己和戈尔巴,她是从温希丝那里夺得了财产。

『耳环又不能拿来当食物吃。』

『的确,妳说得没错。』

「这是来自波斯的最高级土耳其石唷。」

『可是啊,耳环只有单边是没价值的,妳是商人应该也明白吧?』

老婆婆好笑着,连牙龈都露出来了。

温希丝当然明白这点。在众多种类的首饰之中,最高价的就属缀有宝石的耳环,不过由于耳环是左右成对的,所以必须有一对同样大小、同样等级的宝石。此外,只要上面的宝石质量够好,耳环的价值也会相对提升。

『温希丝,妳觉得怎么样?我并没有特别想要耳环这种东西,可是我还是愿意用麦子跟妳交换哦,我的生活可没宽裕到能施舍东西给他人。』

『我明白了。』

温希丝低声回答,打算将左耳上的耳环也摘下来。

就在此时,慧压住了温希丝的手。

温希丝就这样定住不动,维持着正要摘下左耳环的动作。

「怎么了,慧大哥?」

温希丝用吐蕃话问,慧皱起眉头。

「妳要用耳环换麦子吗?」

「没错,接着要谈麦子的量。」

「妳想她会给妳多少?」

「我希望能有一桶水桶那么多。」

「才那么一点麦子,妳居然要用土耳其石耳环去换?」

慧高声问道,这让温希丝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的确,用最上等的土耳其石交换少量的麦子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但是现在她急需食材。

「已经没有麦子了。」

「既然如此,钱由我来付。」

「啊,不行!不能让这位婆婆看到金子或银子!!」

「会有什么问题吗?」

「她会连你屁股上的毛都拔光的。」

温希丝不知该如何说明,只好说出十分低俗的比喻。扎西岗的商人们时常用这句话来评论这位老婆婆,倘若让她看到装金银的皮袋,她势必会盘算着要把里面掏得一干二净。

「那这就是妳屁股上的毛啰?」

慧笑笑地抓住温希丝紧握住的耳环,重新将它戴回温希丝的右耳上。触碰到耳朵的指尖温度,让温希丝感到轻微的晕眩。

『等等,温希丝,那麦子怎么办?』

听不懂吐蕃话的老婆婆一脸莫名地问着。

『对不起,还是算了。』

温希丝回拒后,老婆婆的脸顿时因为悔恨而扭曲。

「走吧。」慧对温希丝说着,并牵起她的手离开。

离开老婆婆的住处后,慧以眼角余光注意温希丝的侧脸,并和她保持相同步调前进。

温希丝平时总是滔滔不绝地说着话,如今双唇却是安静地紧闭。绿色的双瞳除了不时眨动之外,始终只是凝视着斜前方;天蓝色的土耳其石,在她分外纤瘦的下巴与麦穗色秀发之间摇晃。

慧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可是,一定还有其它方法的啊。

慧原本就是商人之子,而且在成为武将之前也是住在商人家里,因此他对宝石的种类和名字、金银的质地与等级都知之甚详,可是慧本身对珠宝没有兴趣。

他也不想拥有这些东西。

慧当然知道这些物品能换钱,也理解世界上有许多渴望得到这些珠宝的人,当他待在唐董队时,也曾有人将上级恩赐的水晶送给娼妓当作玩乐的代价。

尽管如此

「那对耳环不是父母给妳的吗?」

没有任何开场白,慧直接问出重点。

因为一直保持沉默,慧的喉咙显得有点干渴,说话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沙哑。

「什么?啊、嗯,对呀,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温希丝坦率地回答。

「这是我父亲送给母亲的。象雄人认为土耳其石会保护旅人,而且如果是男女互赠的话,宝石会有加倍的力量喔。」

慧打从鼻子应了一声,温希丝接着又露出寂寞的笑容。

「但母亲还是过世了。」

「所以妳想放弃它吗?」

听到慧感伤的说法,温希丝吓了一跳。

「不是的,只是因为这是我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那个婆婆也知道戈尔巴的事情,不过她比谁都还要热衷于买卖,所以我想如果用耳环交换,她应该会把麦子卖给我。」

「可是,这不是妳母亲的遗物吗?」

慧觉得自己还真爱找麻烦,却仍旧再次询问。

温希丝稍微沉思了一会儿,最后以坚定的声音回答:

「我想母亲也不会希望我们留着耳环却得挨饿。母亲过世前还特意取下耳环交给我,如果她不这么做的话,我也不会将它从母亲身上拿下来。」

「妳要将耳环一起埋葬?」

「那当然,毕竟这是母亲的耳环,无论戴在谁身上,都是属于母亲的。我记得父亲那时为了母亲,可是在镇上来来回回地寻找着呢。父亲为了赚钱买耳环,还帮前来扎西岗的游牧民族修帐篷,可是钱依旧不够,所以父亲把腰带上的银饰也卖了,他还拜托我要瞒着母亲。」

温希丝边笑边说着。

一提到父亲,她原本紧绷的情绪也跟着松懈下来。

「可是,母亲也知道我冲动又急性子,所以我想她的意思是要我在生活困顿时拿耳环去应急。」

「还真是顺理成章的解释啊。」

「就算没了耳环,我还是记得母亲的容颜和声音。」

温希丝带着充满自信的表情抬头望向慧。

慧微微偏着头,以指尖挑起温希丝不再晃动的耳环,温希丝顿时缩起脖子,往后退了半步躲开慧的手。

温希丝看来满脸通红。

慧完全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别、别这样随便碰女孩子!」

温希丝结结巴巴地慌张说道。

温希丝那副并非旅店的老板娘或盐商,俨然是一名十几岁少女的模样,让慧困惑得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

「说的也是,抱歉。」

「你知道就好。」

温希丝刻意咳了几声,随即对慧露出毫无芥蒂的笑容。

「只是我没想到慧大哥会阻止我,因为你之前提到卡隆先生的发簪时的口吻,宛如那只是身外之物一样。」

「要说这个的话,妳当时不也说绝对不会卖掉发簪。」

「我才不会卖掉丈夫送的东西呢,就算是饿肚子也一样。」

「骗人,妳其实还满现实的,搞不好妳会一边在心中道歉,一边把首饰拿出去变卖好换取食粮嗯,不过麦子是一定要买的。」

温希丝低声回答:

「是啊,怎么办呢,扎西岗这里大概不会有店家愿意卖东西给我。」

「要不要干脆去邻镇买?戈尔巴的势力应该不至于扩及到那里吧。」

「说的也是,就这么办!!」

慧的提议让温希丝的双眼发出光芒,不过她似乎不是打算前去邻镇,她浮现满面的笑容,将嘴巴凑近慧的耳边。

就如同遭遇偷马贼那时一样,卡隆又躲在阴暗处目送牵驴子出门的温希丝与慧。虽然卡隆很想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是又不想跟踪他们,所以又回房睡了一会儿,等到平常起床的时间,他才换好衣服来到楼下。

卡隆来到后院时,塞金已经帮马戴上马辔了。

和驴子不一样,马匹不但脚步稳健,而且一副认真的模样。

卡隆走到塞金身边笑着向他打招呼:

「早安,塞金。」

「啊,早安,慧大哥还没好吗?平时他总是最早的。」

「慧大人和温希丝小姐一起出去啰。」

「喔?起得真早。」

塞金对于卡隆的话没有任何惊讶。

「那卡隆先生继续睡没关系,虽然我没办法同时拉马匹和驴子,不过只有马的话,我一个人牵去河边就可以了。」

「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卡隆迅速将塞金抱起,让他坐上一匹灰毛马。塞金连忙抓住马鞍前方,卡隆则牵起马缓慢迈出步伐。

他们来到河边,就像往常一样由塞金打水,卡隆在附近钓鱼。

他们钓到两条鱼之后回到旅店,而慧和温希丝还没回来。

卡隆与塞金便一同动手准备早膳。

虽然两人可以自行处理鱼肉,也知道怎么烤烤饼,却不晓得该如何使用温希丝平常用的干燥辛香料,因此早饭菜色就只有盐烧烤鱼而已。

正当准备工作告一段落时,慧他们回来了,而且还扛着一个大袋子。他一看到餐桌便沮丧地叹气道:

「今天早上只有鱼可以吃吗」

「你要求的真多哪。」

卡隆笑着回嘴,慧也露出微笑。

「是啊,因为最近都吃得很好嘛。」

慧说着并将皮袋放至厨房角落。塞金跑去看看里面装了什么,结果大声地欢呼起来:

「是麦子!!而且有这么多!」

「你们在哪里买到的?」

「我们走到南侧的街道外头,和正要进城的商人交涉得来的。只要开出比市价稍微高一点的金额,对方手上的麦子几乎就全卖给我们了。」

「你们应该没有恐吓商人吧?」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来买盐和羊毛,好像是要买绢丝的,所以他们也必须先在扎西岗镇上把麦子换成金或银才行,我们帮忙省去了这个步骤,他们可是高兴得很。」

卡隆发出赞叹之声,望向晚一步出现在厨房里的温希丝。

似乎是卡隆和慧谈到一半时她才听见,只见她拘谨地说:

「只要看到商人的服装与所有物,就大概可以知道对方要来买什么。我们是先挑选目标再出声询问,如果不是慧大哥提议要去邻镇买麦子,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

「喂,温希丝,剩下的麦子要放到地下室吗?」

慧已经走了出去,这会儿又从厨房门口探头进来问。

「对。」温希丝回答后,也跟在慧后面出去了。

「买了这么多回来啊?」

塞金走出厨房前去帮忙,卡隆也跟在塞金后头过去,然而当他看到放在驴脚边的大量皮袋后,不禁为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

搬进戈尔巴的旅店之后,赤兔早已将最初的歉疚戚抛诸脑后,正尽情地享受着堕落的日子。

戈尔巴为赤兔准备上方楼层的大房间,无论是装潢或寝具的质量都无可挑剔,餐点也总是提供五道菜之多。当有欲进行交易的商人前来投宿时,旅店内还会有乐师和舞娘表演;就算只有赤兔一人时,菜肴的数量也不曾减少,而且一定会附上酒。

不过无论是音乐或舞蹈,那些表演都比赤兔期望的还要高雅,让他不太尽兴,另外舞娘也不会恭敬地为他斟酒。至于餐点方面,刚开始他一直大啖原先瞧不起的羊肉,但是由于口味单调,很快就觉得腻了。

唯有酒相当可口。

每一天,赤兔连待在房里也要喝酒。

戈尔巴偶尔会来房间拜访他,然后向他问一大堆问题,不过赤兔总是佯装酒醉、随便敷衍过去;另一方面,赤兔因不满戈尔巴监视他,因此也反过来观察戈尔巴的行动。

与当初在姜穆德家里时的态度相比,戈尔巴基本上是个保守而客气的男人,虽然他的秃头与黑衣引人注目,但充其量不过是个忙碌的中年男子罢了。

赤兔也不曾听见他对家人大呼小叫。

戈尔巴总是对人表达适度的敬意,然后在私底下讲一些没有恶意的抱怨话。

如果只限于在自己家里的话,戈尔巴看起来并不像坏人。

某一天

戈尔巴又来到赤兔的房间。

他端着冰镇过的果实,身后还有手持大团扇的女子跟着。

原先躺在床上的赤兔起身坐到地铺,迎接戈尔巴的到来。

「天气很热吧。」

「是啊,不管哪间旅店都一样闷热。」

赤兔伸手拿取银盘上的果实。

身穿西域风情的服装、头发盘起的女子开始摇团扇,阵阵微风随之而起,团扇前方的羽毛也跟着摇曳摆荡。

这个女孩有如羽毛般可爱,可是依然远不及那位雕银师傅的女儿。

平时赤兔一定会口出轻浮之语,不过现在他只是默默地对着微风瞇起眼睛。

「我这间旅店住得还舒服吗?」

「嗯,是啊。可以喝酒是不错,还有少了啰嗦的同伴这点也很棒。」

听到他的话,戈尔巴浮现出令人生畏的笑容。

「您对您的同伴不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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