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第二章 羊毛商人的策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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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子的唰唰声响穿过耳边。

微风吹动着砂粒,慧的金发也随之摆荡。

颗粒极为细致的白沙触感冰冷,慧趴在沙漠上若有所思地想着,传说中的雪就是像这样子吗?

伸向前方的手指上头,有一只黑色小虫爬行。

沙海里没有水。慧第一次和父母来到沙漠时,被如此荒凉的景象吓到了,然而在旅途之中,他逐渐明白沙漠里也有草木能够生长的地方,还有野兽像是埋在地底下般过生活。

『你要瞧个仔细喔,再到下一个沙漠不知道是几年之后的事了。』

父亲笑着说道。

『到时候,你应该也已经变成了不起的大人了吶。』

说完后,母亲也露出了笑容。

『当时』,慧随着父母一同率领商队穿越了沙漠,不对应该说,他们一行人原本是要穿越沙漠的。

可是他们被卷入沙暴,慧因而丧失了意识,等到他醒来时所有东西都已经消失。

他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死亡逼近。

眼前只有无穷尽的沙海

与自己颜色不同的金发,出现于手指上攀爬的小虫前方。

母亲?

没有人回答慧,取而代之的是脚踏在沙子上的沙沙声响。

『啊~~真惨,全军覆没。』

『是因为昨晚的沙暴吧,当中还有女人和小孩耶。』

『看来是群规模很大的商队』

男子们的声音从慧的头上落下。

救救我们,慧如此想着。

救救母亲

然而,男子从上方伸下来的手,却只是将慧手上的戒指拔走。

在慧模糊的视线前方,那些人正在窃取已经倒地的母亲身上的首饰。每当新年来临之际,父亲都会送母亲黄金手环,这些与日俱增的手环,伴随着清脆的声响落入了陌生男子们的手中。

然而母亲却一动也不动,也没有任何抵抗,就这样倒在沙地上。

现实与梦境相互交错,滚动的沙漠将其吞噬而尽。慧透过逐渐崩解的感官,得知有很多只手触碰过他。

有时是救援之手,有时则是为了窃取而来。

现在也是

黑暗中,一只白皙的手伸向他。

慧也伸出手抓住对方的手腕。

他的右手同时也拔出短剑抵住了对方的喉咙。

而下一秒,对方倒抽一口气的声音让他从梦中清醒过来。

慧的视线拉回现实后,眼前是温希丝因惊吓而发青的脸。

「温希丝,妳在做什么?」

温希丝没有回答慧的问题。

她只是睁大绿色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直盯着慧,俯在床台上的身体也如石像般僵硬。

慧没有道歉,只是放开她的手并将短剑收回刀鞘。

温希丝顿时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喂,不要紧?」

「不」

温希丝张着嘴,不知是想反驳还是抗议,旋即又激烈地咳了起来。

看来她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惊吓,只见温希丝低着头,喉咙发出呛咳的声音。一阵子之后,她抬起头来,眼眶里满是泪水。

「不要紧但是你吓到我了。」

温希丝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便摇摇晃晃地起身。那头麦穗色秀发凌乱地披散在脸旁,她随手整理了一下后,再以僵硬的笑容道歉:

「对不起,我有事来到这间房前,可是听到里头发出声音,有点担心才会进来房间里,没有事先出声,是我的不对。」

「不是我太过分了,还拿剑抵住妳。」

慧也一反常态地道歉。这场儿时梦境过于鲜明,让他忆起了早该忘记的感觉,内心的平衡也随之失控。

「走廊上听得到我的声音啊?」

「不是的,并没有那么大声,是因为我在房前才会听到。我想牵你们的马到河边去,想在牵出去之前告知一声。」

「由妳牵去吗?」

「对呀,我也会将驴子一起牵去,因为塞金一个人牵不动所有的牲口。你还想睡吧?要吃早膳的话,去和塞金说一声就行了。」

「马由我来牵吧。」

慧将脚伸进皮靴里,并且迅速套上上衣。

「妳来做饭,这样比较好。」

「就算你这么说,可是我也只是烤个烤饼而已。」

「喔,没有其它食材啊?那就用这个去买菜。」

慧从怀中取出一只皮袋,然后取出一颗极小的银粒放在温希丝手上。

「太多了吧。」

「剩下的就当住宿费。」

「还是太多了,难道你想要享用一顿像王族宴会那样的大餐吗?」

「那也不错。」

慧不禁失笑,温希丝也露出释怀的笑容。

两人一起离开房间来到楼下,途中温希丝突然问慧:

「那间房是不是不好睡?」

「不会,那房间很舒服喔。」

慧明白是自己的梦呓引起对方不必要的担心,于是连忙解释。

事实上,温希丝准备的房间虽然小,住起来却非常舒适。尽管房间有一段时间没人使用,但是整理得很好,寝具也没有半点尘埃或霉味。

当然,更没有像赤兔闹脾气时说的羊骚味。

清晨时分,户外的空气冷冽到让人无法想象现在是夏天,牵着马的慧手和脸颊全冻僵了。他走到前方与塞金并行,而牵着驴子的塞金也同样双颊通红。

「真冷哪。」

「嗯,不过冬天更冷喔。」

塞金雀跃地响应,似乎很高兴慧与自己说话。

「冬天会下很多雪。姊姊常说雪堆积在沙漠上的景色就像盐湖的湖底一样,可是她说不能跑去沙漠,因为时常有人消失在沙漠里。」

「消失?」

「是突然消失喔,然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哦」慧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回想起来,卡隆坚持一定要在街道边扎营过夜,或许是因为他也知道塞金说的事吧。

「要小心喔,塞金。」

「慧大哥也是,不过只要好好走在路上就不会有事了。」

塞金露出得意的笑容,像是要掩饰害羞似地加快了脚步。

两人离开城镇之后,步行于坚硬好走的路上,往城镇的西方前进了一段时间。

天空已经泛白,太阳则尚未露脸。

在红褐色石砾沙漠走上一段时间后,可以感受到脚下的土壤带有湿气,前方也出现了好几道交错的细小水流,虽然河边的土地不算肥沃,但是依然有青草稀疏地生长。

「在这里。」

塞金领着慧走下和缓的斜坡,来到了河边。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塞金放开驴子后将牠们背上的皮袋取下,看来他是想用这个代替昨天坏掉的水桶取水。

慧放开马匹也想要帮忙取水,不过被塞金拒绝了。

「不用了,慧大哥是客人,姊姊说尽量不要让你劳动。」

「你都是一个人来取水吗?」

「不,我多半和姊姊一起来。姊姊在我装水的时候会去钓鱼。鱼很好吃喔,我们每天早上至少会钓到三条鱼。」

塞金口沫横飞地继续说着:

「而且姊姊计算东西非常迅速,不只看一眼就能判断盐的重量,再稍加检查一下还能断定品质,麦子和黄金也都难不倒她喔。姊姊不但把旅店打扫得很干净,也很会做菜和照顾马匹。」

「是啊,的确很好吃。」

慧表示同意,塞金闻言堆起了满脸的笑容。

「所以那些去其它旅店的人,我想他们今年秋天绝对会回来的,因为姊姊很努力嘛。」

塞金斩钉截铁地说完自己的意见后,顿时又低头望向地面。

十岁的他明白,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光靠努力也无法改变,不过他也知道绝对不能轻言放弃

慧心想,塞金比起遇上沙漠风暴时的自己成熟多了。失去双亲、又遭到别人恶意对待的慧,甚至绝望到不想活了。

他之所以能再次振作起来,完全是因为翠兰毫不保留地照顾自己。然而,慧并无法像翠兰那样帮助别人,但是

慧拿起驴子背上的弓箭。

虽然是一把随便作给儿童用的弓箭,弦倒是真材实料。

慧留意不要用力过度并试着拉开弓弦,感觉相当不错。

「这是你在用的吗?」

塞金的双颊染上了红晕并轻点了点头。

「我只有练习而已,还没有射中猎物过。」

「可以借我吗?」

「可以呀,你要猎什么?」

「我忽然想吃鸭肉。」

慧望向河面,一群野鸭聚集在水流和缓的河岸边,而当慧与塞金来到河岸边时,牠们也没有逃走。

「不过夏天的鸭肉不太好吃喔。」

「这种话要等到没射中时才说啦。」

塞金先帮他编好理由,这让慧不禁大笑起来。

接着,慧若无其事地走到水边。

鸭群感受到人类的气息后,轻轻地飞离水边。

牠们只是飞到稍远的地方而已,并没有飞走。栖息在吐蕃和象雄的鸟禽类都是如此,要是人类一口气冲过去,牠们就会飞走,但是若不显露出杀气、自然地靠近牠们的话,这些水禽就只会与人类保持距离而不会逃开。

然后,没过多久又会再度回到原先停留的地方。

慧在河边站稳姿势,接着悄悄地拉紧弓弦。

就在一个呼吸之后

咻!箭镞划破空气,刺入了野鸭的胸膛。

被射中的野鸭仅用力地拍了下翅膀就倒向水面,而其它被声音惊动的水禽则是齐飞向天际。

「好厉害!!一箭命中!」

伴随着塞金的称赞,慧走进河里拾起野鸭。虽然脖子瘫软下垂的野鸭不算轻,但是一只野鸭要分配给五个人吃的话,仍然太少了。

「我还想要再射个两、三只。」

慧将野鸭交给塞金后,再次走近河边。

慧盯着潺潺流动的河水,想捕获猎物的心情融入了水声。

片刻过后,原本飞走的水禽们再度回到河面。

慧架起弓箭,射向正在浅滩享用水藻上小虫的野鸭,这次同样是一箭命中。之后他又重复了几次相同的动作,最后总共捕获了七只。

温希丝送塞金与慧出门后,伫立在前院凝视着手上的银粒。

这颗银粒要采买一个月份的伙食都没问题。

温希丝看着这颗价值过高的银粒,不禁露出苦笑。根本不能直接拿这银粒去买东西;市场上的小摊贩所准备的小额金银根本没有办法找钱。

慧为何会毫不犹豫地交给自己如此高价的银粒呢?是因为懒得自己去换钱,抑或是因为信任自己,还是说他不晓得市场上的行情呢?

真是个怪人

看着银粒在自己的手掌上滚来滚去,这颗带着污垢的银粒,在早晨依旧稀薄的空气中绽放着微微的光芒。

银色光芒让温希丝想起了堆积如山的盐堆。

慧那头淡色金发也是。今天早上她之所以想要碰触慧的头发,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一开始她是担心因为做恶梦而呻吟的慧,然而在近距离看到慧的容颜之后,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卡在喉咙里。

温希丝在孩提时代,父亲曾带她去过一次青藏高原的盐湖。

在荒凉不已的野地前方,有一座界线不明的辽阔大湖。一靠近那座湖,灰色的地平线便被一条长长的银白色带子所取代。

盐湖的岸边覆满泥泞。

前方寒冷刺骨的水底,则是一片由盐铺成的广土。

温希丝在父亲的怀抱中,看着在透明水底那广阔的盐之大地。

她不经意地回想起当时的心情,明明知道这样不得体,温希丝却无法按捺自己想要触碰慧那头金发的冲动。

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客人来投宿,导致她情绪有些激动。

自从旅店因为三次的火灾歇业以来,她和塞金两个人就此过着拮据的生活,姊弟俩努力排除所有的困难,等待下一个秋天的来临。

结果,现在一口气迎接了三位客人。

虽然他们在用完早膳之后就要离开了,然而这场变化却激荡着她的内心,而且这是个相当令人愉快的变化。

至少得做一顿好吃的早膳才行。

温希丝不禁露出浅笑,接着步向厨房。当她准备走进厨房门口之际,看到卡隆正在后院洗脸。

「早安,你起得真早。」

温希丝向卡隆打招呼,卡隆拿手巾擦完脸后,挂着如少年般的笑容回应:

「早安,慧大人出去了吗?」

「嗯,他和塞金一起牵马去河边了,虽然让客人做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们已经没有干草了,马匹大概都处于饥饿的状态。」

「真是抱歉,昨晚应该先将住宿费用付给妳才对。」

「不、不用在意,反正已经解决了,没关系的。」

温希丝连忙向卡隆表示无须在意,因为她明白,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干草。

在沙漠环绕的扎西岗,若要购买喂养旅人马匹的干草,就得向专门供应干草的业者购买,但是在火灾过后,温希丝已经被五家干草业者拒绝了。

恐怕是戈尔巴唆使的。

尽管如此,她之所以能让驴子度过冬天,全靠一位名叫席古的男子。

席古自父亲生前便在温希丝的旅店工作,他年约五十岁,是一位话非常少的高大男性。席古几乎没有什么笑容,但是有时候会将抱着塞金的父亲就这样扛到肩膀上,让来访的游牧民族和商人发出惊叹与笑声;即便是没人想做的工作,他也会默默地完成,甚至会注意到细节。因此,无形之中就获得了常客们的信赖。

当马厩与堆货处焚毁后,温希丝不得不解雇旅店的员工。而在这之中,留到最后帮忙整理旅店用品的人,也是席古。

旅店原本有三匹专用马,其中两匹卖给希望以商品换马的西域商人。

第三匹则在席古的请求下让给了他。

温希丝有点舍不得,心里也怀疑他或许是为此才帮忙整理用品,但是一想到席古从此也失去了工作,就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席古得到马匹之后立刻加入干草业者的行列,并前往扎西岗西部的高原地带。在去年冬初之际,他偷偷将六捆干草运来旅店的地下室,多亏如此,才让温希丝度过冬天时还能保有驴子。

能将驴子留在身边,也代表可以确保用水不至于断绝。

当春天来临,席古又出发前去寻取干草。温希丝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或许戈尔巴的魔爪也已经伸向他了吧。虽然温希丝认为席古不会屈于戈尔巴的胁迫,但是她也不觉得席古宁愿遭受其害也要站在自己这边。

被自己亲近的人们背叛,是一件非常令人心痛的事。

然而她也不希望抱着伤痛,就此畏缩不前。

虽然让卡隆三人留宿只是顺应情势,但是既然已经答应,温希丝希望到最后一刻都让他们住得舒适;尽管她请慧帮忙做些杂务,不过她决定努力准备一顿早膳来回报。

「等慧大人回来之后,可否麻烦妳准备早膳?」

「嗯,那当然,他已经将食材的费用交给我了。」

「那在早膳开始前,我先去寻找新的住宿点。」

「我来告诉你其它旅店的位置吧。」

温希丝请卡隆来到餐厅,并在地上摊开一张羊皮纸制的扎西岗地图。

来自远方的客人看到这张地图总会吓一跳,因为地图是国防的重要机密,平民通常是不可能拿到。

不过,扎西岗每一位商人都持有地图。

这张地图上面连很小的店家都一一清楚记载,为了向基于各种目的来访的商人与工匠说明位置,地图对商人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商业用具。

「盐商的旅店聚集在城镇东侧。」

温希丝指着地图说明。

「这里是寒舍,这边则是西路克先生的旅店。另外还有两位盐商,分别是姜穆德先生与拉瓦姆先生,如果要规模比较小的,我建议去姜穆德先生的店。」

「扎西岗有四位盐商吗?」

「是啊,我们家是规模最小的。」

温希丝笑着说道。

于两年前过世的父亲并不是一位汲汲于财富的商人,大型商家不理会零售的游牧民族,他却向那些人买盐,再将所需的麦子和衣服以便宜的价格卖给他们。父亲希望把质量优良的盐以便宜而稳定的价格供给市场,他深信这样生意才能长久发展。

农作物歉收的年度里,父亲就算自己忍痛蒙受损失也不愿拉抬麦价。

温希丝非常喜爱这样的父亲。

因此她决意继承父亲的遗志,直到塞金长大成人为止都要好好地守住这间旅店与宫符。

父亲虽然曾经不断告诫温希丝不能借钱,她却还是败给必须撑住旅店的焦虑感。

当初戈尔巴表示愿意借钱给她的亲切表情,她至今仍记忆犹新。

戈尔巴是扎西岗首富,人们对他的评语并不差。虽然财大气粗,但是他和父亲也有来往,因此温希丝对戈尔巴并非完全陌生。

即便如此温希丝思忖着

她仍不明白西路克为何要拒绝让卡隆他们投宿。

西路克在盐商中扮演统合的角色,因为他年纪最长又见识广,再加上做人圆融,因此深受大家信赖。这样的他,为何会选择泼水赶走客人?要是一个弄不好,就很可能会在商界出现坏名声。

温希丝一想到这里不禁开始担心,接下来是否也不会有旅店愿意让卡隆他们住宿。

剩下的两位盐商中,姜穆德是父亲的好朋友,但他的妻子是戈尔巴的妹妹,再加上害温希丝的父亲身故的雷电意外,也让姜穆德的健康状况亮起了红灯。听说继承家业的儿子年纪还小,他若不接受戈尔巴的援助,旅店的营运状况恐怕会陷入胶着。

另外一位盐商拉瓦姆,不久前才刚接替年迈父亲接掌店务。

拉瓦姆与他那喜欢喝酒又嚣张的父亲不同,似乎是个将积蓄财富摆第一的人,就算是由他率先协助戈尔巴也不稀奇。

「嗯城镇西侧还有羊毛商人的旅店。」

「最小的是哪一间?」

「嘉瓦特先生的旅店,就在这里。」

温希丝指向旅店街外围的区域。

嘉瓦特和西路克、姜穆德一样都是父亲的朋友。

嘉瓦特和父亲同样都与零售商人交易,双方的客源有一大部分相互重叠,所以也时常互通所需的商品。

嘉瓦特也有着羊毛买卖的梦想,他时常说希望可以在扎西岗生产地毯,然后让地毯成为扎西岗的新特产;在扎西岗郊外有许多无力做生意的贫困者,嘉瓦特希望可以给予他们一份安定的工作。

嘉瓦特的女儿和温希丝年纪相仿,因此常常来找温希丝玩。

可是自从马厩烧毁以后,她就不曾出现了,嘉瓦特还曾当面拜托温希丝不要接近他们家的旅店。

「衷心建议你们不要提到我的名字。」

「好,我会记得的。」

「赤兔先生也要和你一起去吗?」

温希丝的问题让卡隆露出苦笑。

「没有,我自己去。在有人去叫他之前,他是不会起床的。」

「这样啊真是伤脑筋,我不能把客人独自留在店里。」

「妳要出去买早膳用的食材吗?不用担心,赤兔先生身上没有值钱的物品,而且别看他那样,他的身手相当好,我也已经知道状况并答应了,妳就安心出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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