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稿费(1 / 2)

加入书签

一点五十分,学校大门伴着午休结束的铃声开启。

田晞顺着人潮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到楼前阶梯下,她在那棵香樟树下驻足。

临走时周叔叔借给她一把伞,田晞没有拒绝,如果跟屋主沟通得不顺利,或许她还能借着还伞的机会多跟他的亲戚套近乎。

这棵树已经三十五岁了,枝繁叶茂、冠盖庞大。

田晞对中学的回忆里,它一直占据重要的位置,她一直认为这棵比学校历史还悠久的大树是母校最人性化的存在。

不曾想它的背后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田晞回头向升旗台前面的操场望去,仿佛看到那棵已经不存在的香樟树。它还继续生长在那里,比身后的这一棵略大一些,如果不仔细瞧,或许发现不了。

从树上掉下的水珠击打着雨伞,噼噼啪啪,两天前是秋分,风有些凉了。

她能够理解学校当初的建造者,任何一个学校都需要一个宽阔的操场,这里的地势只能把那棵树砍掉。

而种树人的心痛,她却能感同身受。

前世,一伙城里人到乡下散心,见到妈妈生前种下的栀子花,开出高价想把二十多年老龄的母株挖走。

田晞和姐姐都不在家,听爸爸说,他登时便怒火中烧,挥舞着扁担轰得他们落荒而逃。

植物没有感情,可是人有,因此它珍贵。

田晞对这棵香樟树印象深刻,是因为他们班级负责打扫的公共区域就在这棵树下。

三年的时间,她见证它一次次的发芽开花,结果落叶。

人人都爱树发新芽,认为那代表开始和希望;田晞唯独爱它叶落,喜爱它风中飞舞,徐徐铺满树下的广阔之地。

香樟一年有半数时间爱落叶,同学们都觉得学校安排他们一打扫就是三年十分不公平,田晞却从来不曾抱怨。

她喜欢落叶,觉得很浪漫。

“田晞,愣在这里做什么?”

班里的同学例行打扫,见她站在这里发愣便来招呼。

“没什么,今天你们组扫地啊?”

“是啊,最讨厌扫这里了,又是落果子又是掉叶子的,被雨水沾在地上最难扫了。”

田晞没接话,午间的打扫时间很紧张,同学已经干活去了。

田晞转身离开这里。

她的兜里不仅有老爷爷的电话号码,还有通信地址。

00年1月日,星期二。

周建峰下班回到家,脱下大衣毛巾和手套,在屋里四处转了一圈,才发现父亲在儿子的屋阳台上,坐在摇椅里睡着了。

他走到父亲身边,轻轻给他盖上毛毯。旁边的桌上,又是一封拆开的信。

他拿起来看,是新的。

父亲不识字,信上依旧是幅图画:他出生时种下的香樟树下,一群学生在嬉戏。有的扔沙包,有的玩跳马,有的跳绳。

“你回来啦。”

父亲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周建峰放下信件,“吵醒您了?”

“本来就没睡着。”他想起身,周建峰帮他扶住摇椅。

老人站起来,身材有些佝偻,周建峰见了很不好受,自从母亲去了,父亲就迅速的衰老了。

“今天你媳妇跟孩子都没在,保姆也放假,咱们爷俩怎么整?”

周建峰跟在他身后进屋,“您想喝点酒吗?我去楼下端个火锅上来?”

老人摇摇头:“燥的慌,吃了怕晚上不好睡,咱们随便整点什么吃吧。”

“行,今天我来给您露一手,您去看电视等着吧。”

“嘿嘿,你那手艺比我还不如,我就只求你弄熟咯!也别整那复杂的,刘包了饺子放冰箱里呢,就吃饺子吧。”

周建峰煮了盆饺子,见还有韭菜,做了个韭菜炒鸡蛋。

爷俩难得独处,今天都想喝一杯。

夏天老家堂哥来,带了一箱自家酿的高粱酒,父子俩一人一杯,就着简单的饭菜对酌。

大雪,万籁俱静,只有电视发出忽高忽低的声音。

“咱们老家那房子,还是租给那孩家里吧。”

周建峰拿杯子的手一顿,“您想通了?”

老爷子笑笑,脸上的皱纹更深刻了,“我只是对那学校的行为寒心,跟别人没有什么关系。”

周建峰点点头:“咱们那房子几年没住人,怕是朽烂了,让人给做点别的,添点儿人气还能让房子烂得慢些。”

是啊,老爷子心想,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去了,儿子在北京安家落户,老伴儿去了,他也老了,余生只能跟在儿子身边。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房子,住了十好几年,也是有感情的。

跟学校的恩恩怨怨已经褪色成记忆里的底色,正如那孩所说:若老大在天有灵,见到那样一个生机勃勃的学校,有那么多欢声笑语陪伴他,也能不那么寂寞。

罢了罢了,他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那姑娘每周一封信,寄了十来封了,感觉已经是个很熟悉的人,可咱们还没给回过信呢。”

“您是想让我给她回封信?”

“嗯。”

星期五做完课间操,田晞和宋萍光光一起回教室。

“田晞,有你的信。”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