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下决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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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单轻舟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带来了两个穿着公服的衙门差官,进门一打招呼,原来,丢失金凤冠的事情他报官了,差官是来查案走访的。

顾心还以为他会自己查呢,没想到他报了官。既然来了,顾心就将几个人让进门,添茶倒水。

两个差官很客气,其中一个何翡翠还认识,就是上次因为冯家的事把她带走那位。

见了此人何翡翠莫名有点害怕,瑟缩着不敢上前。

还是人家主动过来打招呼,先赔礼道歉,说上次是公务,身不由己云云。

他自我介绍说是姓黄。

“您有位同僚,就是管县城南门附近街面的差官,似乎也姓黄?”顾心想起来。

黄差官立刻说:“正是在下。听说顾小姐在那边做生意,韩京那伙人没给您添麻烦吧?”

巧了,原来就是同一个人啊。

顾心笑道:“您客气了,我在那里还多亏韩爷照拂呢。”

“那就是个泼皮,叫他什么韩爷,顾小姐别抬举她了!以后有什么事他不得力,顾小姐只管吩咐我去做。”黄差官满脸都是示好的笑意。

那个总跟顾心不对付的粥摊妇人,号称还是黄差官亲戚呢,不过人家当面示好,顾心也就不提这茬。

“没想到您既管街面,又管查案,真是辛苦。”

“嗨,衙门里人少,可咱们直水县虽然不大,事情却多,大老爷对下头管得又严格,什么事都要体统,大家谁也不敢懈怠,就一个人当几个人使唤呗!整天忙活,月俸却没多少,勉强养家糊口罢啦!”

黄差官晃晃头,一副无奈模样,露一抹苦笑发牢骚。

看来这个周县令的确是个严格的人,顾心已经听好几个人这么说他了。

不过黄差官说收入少,顾心就不信。衙门给他的少,架不住有底下的孝敬呀,就那一条街面上占地费就不少呢,除去交给衙门的份额,黄差官自己能拿一部分。另外,韩京和那些买卖人都会额外孝敬。

黄差官三四十岁的模样,脸肥体胖,满面红光,可不是整日操劳的相貌。

倒是另一位差官十分黑瘦,年纪也不小了,胡子都花白,进了门之后不苟言笑,双眼目光不甚犀利,可若跟他对视片刻,就有一种被洞察的感觉。

一双刑警的眼睛。

顾心上辈子接触过一些一线警员,对他们的气度颇为熟悉。

所以,虽然黄差官刻意示好,顾心还是对这位差官印象更深,且隐隐生出几分尊敬。

“敢问您老贵姓,怎么称呼?不知这个盗窃的案子头绪在哪里,您老心里有眉目吗?”顾心主动请教老差官,态度十分客气。

老差官看了顾心一眼,淡淡地回答:“免贵,姓竹,叫我老竹吧。丢东西那天谁在此地,让他们一个一个来单独见我。”

黄差官对他的态度很是不以为然。

倒是单轻舟笑道:“顾小姐,竹老是直水县最厉害的破案高手,有什么情况您尽管告诉他便是。”

顾心肃然起敬。

单轻舟虽然跟着宋恒做不着调的事,但顾心知道他这种身份,是不会随便夸人的,他说竹差官厉害,那就一定是真厉害。

“竹爷爷,我娘和妹妹那天在家,先让她们跟您说说?”

老竹点头,“不是还有其他绣娘?一个一个都叫来让我见见。”

“行。您在哪里问话呢,那里可不可以?”

顾心指了指顾刚居住的小厢房。

老竹说可以。

他眼睛在顾刚和那两个照管聘礼的年轻人身上扫一圈,这才进屋。

于是这厢房就成了他的临时办公室。

何翡翠和灵儿先后被单独叫进去问话。

何翡翠很快就出来了,脸色苍白,走路都不稳。顾心扶着她进屋休息,她紧紧抓住了顾心的手,惊慌问道:“心儿,你不是说那箱子里是几件衣服吗,怎么刚才差爷说,丢的是金子!”

“那是单先生寄放在这里的,回头再跟您解释。别着急,东西一定能找到。”

查案的上了门,再掩盖真相就没必要了,顾心承认那是金子,让何翡翠自己消化去吧。

何翡翠太柔弱了,顾心觉得应该锻炼一下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后说不定还有各种怪事呢。

就家里最近发生这些情况,别说她,顾心自己都有点受不了。

灵儿被问完话出来,状态也不太正常,小脸茫然懵懂,大眼睛直勾勾瞅着天。

“灵儿你咋了?”

“姐,我在想丢东西前后的细节,竹爷爷说,细节往往预示着真相。”

“……你加油。”

这丫头心理强度比大人都强!

顾心跟着黄差官,一家一家拜访雇佣的绣娘们,请她们按顺序来协助破案。

有些妇人就很有怨言。

性子直的就当面嘟囔出来:“在你家干活,干多少拿多少钱,清清白白的,现在倒是像查贼似的查起我来,你家丢了东西,跟我什么关系?”

顾心也知道,这样是冒犯了人家,就算她是雇主也不能随便把人家当嫌疑人对待。

但金凤冠太贵重,顾心只能取大舍小,先顾破案了!

有衙门的差官跟着,大家再不满也得乖乖过来接受问话,于是一个一个的,老竹就从早晨一直问到了下午,连午饭都没吃。

日头偏西时,他才从“办公室”出来,结束了盘问。

然后自己背着手,在顾心家的房前屋后转了几圈,在失窃的灶房瞄了半晌,又去村里走了走。不到半个时辰,他回来跟顾心告辞。

“等消息吧,有什么进展我再找你。”

顾心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线索。

两个差官走的时候,黄差官骑着从县衙借来的马,老竹却是骑的自家老毛驴——本县衙门不宽裕,统共两匹公务马,能被黄差官借来四山村一匹,都是看在给顾心办案的面子上。

至于老竹,走远路办差从来都是自带毛驴。

顾心要给他们带些吃食拿走,黄差官有意接,老竹脸色一板:“我们来破案是公务,吃你家饭干什么?你们虽然是报案的,但监守自盗也有可能,没证明你们清白之前,我不沾你家的东西。”

黄差官只好讪讪收回手。

老竹一整天没吃顾心家的饭,喝水也是自带水囊,黄差官可是吃了午饭晚饭两顿,对比明显。

老竹骑驴走了,顾心目送他背影远去,觉得这位老人家真酷。

她喜欢跟黄差官这样的人打交道,知情识趣,大家互相吹捧互相帮助,挺好。但她更尊敬老竹这样的人,凭本事吃饭,认真做事,铁面不沾人情往来。

看上去似乎是不合群,不圆滑,但世上要那么多圆滑的人干什么?

顾心自认是个油滑奸商,但她打心底里崇尚风骨!

差人离开,单轻舟也告辞,只剩了顾心一家的时候,何翡翠苍白的脸色还没缓过来。

“心儿,那位官爷说的监守自盗,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以为是咱们偷了金子?”

“娘,您别疑神疑鬼的,那就是一种可能性而已,办案的人什么情况都要考虑到,他可没说咱是小偷。”

“可是他、他看人的眼神真吓人!”

“那是他的习惯,您别往心里去。”

何翡翠始终是愁眉不展,隔一会就要自言自语一句,“……那么多金子丢了啊。”

有点祥林嫂的趋势。

顾心让灵儿缠着她讨教针线活,没敢把院子里聘礼都是贵重玩意的事说出来,不然何翡翠恐怕要崩溃。

因为查案的事,顾心又耽误了一天生意。

刘大娘倒是意外地从县城回来了。

“听说你大喜了?唉,我没能赶回来给你道喜。”见了顾心,她神思恍惚地说一句恭贺。

顾心拉着刘大娘的手:“不敢让您惦记,您家里亲戚出了事,我却在后院接聘礼办喜事,实在对不住……事出突然,缘故说来话长,以后再跟您解释吧。珍儿一家子怎么样了?”

刘大娘摇头:“唉,这是他们一家的劫难,跟你办喜事没关系,你可别自责。我这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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