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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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不打招呼,着一身墨色绣纹宽袖云袍。开门而进便看到了坐在案台前的两人。朗笑道:“啊哈,原来咱二妞小丫头也在这儿。”

小姑娘有些生气,恶狠狠地盯着他:“不许你叫我二妞。”

“哈哈,乖嘛,别生气。二妞多好听啊,如此霸气高端,闻风丧胆……二妞,二妞……”

“坏蛋,坏蛋!”躲在年轻公子里,她有些委屈,却无可奈何。一双眼睛噙满泪水却倔强地不想留下来。

从她懂事以来,她从来就没有觉得过自己名字有什么不好听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山野人家,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识字。因为在家排名第二,家中阿爹便给她起名二妞。她也从不介意别人怎么叫她。但是小姑娘心中藏着小小的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从年轻公子救下她的那一刻起便生根发芽,即使自己努力地想要压抑亦要开出最灿烂的一朵花来。所以,每当宋洛那略带些调侃和嘲笑地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小姑娘便羞耻地知道自己和那公子的云泥之别。

晚云,从知道年轻公子的名字那一日开始,小姑娘便知道,那是天上最高高在上,高贵而无法触摸的云;

二妞,那就是地上最经人践踏的泥。仿佛,泥唯一的用处便是经人践踏。

一遍一遍地提醒着她。

宋洛停止调笑,坐在一边,目光瞥到案上的宣纸,审视起来:“晚琉光。琉璃之光,如琢如磨。”顿了顿,他转过视线看向依旧怒视着自己的小姑娘:“哈,二妞,你有新名字了。”

自那一日起,她不再是偏远山村里失去双亲的小姑娘。她有一个名字。叫晚琉光。

也许,自年轻公子赐名于她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心中的那一朵花会紧紧缠绕着自己的心,越长越深,越长越深,最终花印在心头上的勒痕成了“晚云”二字。她想,这两个字不会消散的,至死同样。

赐名那日,晚云带着她来到了听风阁,据说那里住着寒玉长夫人,也就是晚氏长子之正妻。寒玉此人掌管着府中除涉及朝中政事外的一切大小事物,可以说是晚氏宗族一大半个当家人,即便晚云是宗主,但那仅仅是对外。因他在宗族之中并不得势。要收养晚琉光一事,便是需要向长夫人请示的。

初夏临近,舞尽菡萏尽风月,淡月云来醉颜红,艳莲恨飞如云丝,无奈风烟悒尘空。凝露一夜染地,朦胧烟色成风柔洒苍空,叠荡水色,流连烟波。

台上的戏子依旧捏着腔调唱着曲子,奴侍恭敬地立在一旁。

台下那位长夫人神情慵懒地躺在铺了雪狐毛毯的长椅上,半闭着双目悠然听戏。

那位长夫人,眉入云鬓,但其实,是长着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因为丈夫长年患病,加之前些年她两岁的儿子早夭后便一直不得所出,她便做主为自己的丈夫再纳了几门妾照顾她的夫君,如今,虽说其夫君体弱,但那几门妾亦为其夫君生得几男几女。而因晚氏宗族中如今辈分最高的长子患病之缘故不宜劳费心神,秉着长嫂如母,家中地位便数她最高,故而宗府之内,重要内务,向这位长夫禀告,方才妥当。

见到寒玉长夫人的第一眼,晚琉光曾想,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到底是什么让所有人都信服于她?

此时,却见寒玉长夫人缓缓张开双眼,看着晚琉光说道:“你是阿云属意收养的女孩,本该他到底为晚氏的宗主,我也不好意思多说些什么,只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你知道冠了晚姓意味着什么?”

闻言,晚琉光只是看着长椅上的女子,又看看旁边的晚云,而晚云只是对她轻轻地笑了一下。

晚琉光复看向晚氏长夫人,眨了眨天真且懵懂的眼,摇头。

“香,李,公良,晚,是彦稽朝除却皇姓君姓外最最尊贵的姓氏,往后,若你冠以晚姓,你便要记住,它带给你殊荣的同时,你也必须要有随时为其牺牲的义务。”

“是会丢失性命的意思吗?”

闻言,寒玉长夫人也只是指骨扣鼻轻笑:“也未必是,但是你可能会失去自己认为最为重要的东西。”

她想不通,抬眼偷偷地看了一眼年轻公子,而后对寒玉长夫人说道:“我会不能呆在公子身边吗?但是,我想要晚姓就是想要永远呆在公子身边啊!”

寒玉长夫人微微一楞,半晌,看着晚琉光才缓缓恢复冷淡如水之神色,轻笑道:“你会如愿的。阿云,你带她下去吧,我乏了,想小憩一会儿。”说着便闭上双目。

晚云颔首便带着晚琉光离开。末了,晚琉光听到身后寒玉长夫人向旁边的侍女吩咐道:“让台上的先别唱,我想清静会儿。”

再回眸看了一眼,却见莲花池中红莲吐着艳若碧血的芬芳,而寒玉长夫人睡在长椅上,依旧淡弯着长眉,那是一张很普通的脸,却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难忘,宛若世间最美的一幅画。旁点燃的香烟萦绕,袅袅升起,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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