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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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茶倒水之后,牛主任开始了他苦口婆心的劝解工作。www.6zzw.com他说:「我不知道你们二位因为什么离婚,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两口子过日子,就好比是在大海上行船,必然会经历风浪坎坷。不怕你们笑话,别看我是搞婚姻登记的,我和你嫂子就离了三次婚,但最后都没离成,现在还稀里糊涂地过着呢。这结婚和离婚说白了都不过是办个证的事情,很简单。但日子是一天天过出来的,时间久了,无论谁都会产生感情。况且还有孩子,离婚会给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啊,我曾亲眼看见很多单亲家庭的孩子,最终都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再说,就是离婚了,再找的那个也不见得会比现在这个强多少,就连生活方式和习惯都要适应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和你嫂子看明白了这一切,也就不去瞎折腾了。」

高明在旁边听着牛主任的话,心中暗暗佩服老牛不愧为婚姻登记处的主任,这思想政治工作就是做得好。旁边淑芳听了牛主任的话,显然是往心里去了,低着头眼泪又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牛主任与高明对视了一下,高明给牛主任使了一个眼色,牛主任心领神会地走到淑芳面前,继续说道:「弟妹啊,大哥知道你跟高明在一起可能受了不少委屈,我们在机关工作的男人都比较忙,对家庭照顾得少些,再加上这个环境工作压力大,情绪比较容易波动,难免会做出一些让你们失望的举动来,但我们对家庭的责任还是比较看重的。再说了,人这一辈子,哪有不犯错的,犯了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弟妹,你听我的,今天我就做了这个和事佬,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日子该过还得过。」

淑芳一听这牛主任明显有撮合两个人重归于好的意思,不由得委屈地说道:「牛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就别劝了,我和高明的情况不同,哪怕我们能有一点生活在一起的希望,我也不会跟他闹到这里来,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居然……」

淑芳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又伤心地哭了起来。牛主任看淑芳的思想疙瘩一时半会儿还解不开,便采取了以退为进的方式,对淑芳说道:「弟妹啊,不管怎样,这离婚的事情必须慎重考虑,这样吧,如果你真要和高明离婚,大哥我也不拦你,但是大哥劝你再好好考虑几天,这事情一定要从长计议,我也趁这个机会好好批评批评高明,谁让他把你伤害得这样苦。」

说完,牛主任也不管淑芳同意不同意,拉着高明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对淑芳说:「你就把高明交给我吧,我找个地方批评他去了啊,你放心,我不把他教育好了,绝对不给你送回来。」

淑芳正要喊住二人,怎奈那牛主任行动迅速,转眼工夫拉着高明就没了踪影。

在婚姻登记处不远处的一家小酒馆内,牛主任和高明两个人是边喝酒边聊天。

牛主任说:「究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离婚不可。」

高明喝了一大口白酒,故意轻描淡写地说:「没啥事,女人瞎胡闹呗。」

牛主任说:「你还别瞒我,我看弟妹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这责任多半在你。」

高明说:「不信拉倒,我能有什么责任。」

牛主任噗嗤一笑,也跟着喝了一口酒,然后笑嘻嘻地问道:「说实话,是不是在外面搞女人被老婆知道了?」

高明看了牛主任一眼,没有说话,心想自己与孟茹的事情多半牛主任也知道。牛主任没有管他,自顾自地说道:「你也是,对女人说两句好话、服个软也就算了,怎么也不能闹到婚姻登记处来啊?万一冲动之下,今天把婚离了多可惜!再说这年头男人有几个不在外面搞女人,也没看谁动不动就闹到离婚的程度,没想到老弟你工作干得挺漂亮,家庭生活却处理得不咋地。」

牛主任的一番话说得高明脸红一阵、白一阵,越发觉得自己这段感情失败得很,千万种怨恨都集中在孟茹一个人身上,心想这一切要不是因为孟茹,也不会弄到如此糟糕的地步,这酒喝得就愈加憋闷,不知不觉中竟然酩酊大醉。牛主任看高明实在心情不好,一边劝他少喝两杯,一边付了帐,搀扶着高明要送他回去。高明谢过了,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地上了一辆出租车,也没有回家,直接奔向孟茹的住处。此刻的高明,心头压着一股无名怒火,他铆足了劲儿要找孟茹算帐,问问她究竟想要干什么,难不成非要把人逼上绝路不可。

高明找到孟茹时,她当时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高明一把就将她从床上拽起来,血红着眼睛问道:「是你给淑芳打的电话,说怀了我的孩子?」

孟茹看到像雄狮一样发怒的高明,知道这件事情给他的刺激不小,但也丝毫没有畏惧,挺着胸膛说:「对啊,是我说的。」

高明得到了孟茹的证实后,千万种怨恨都集中在了右手上,他扬起巴掌,使尽浑身力气就狠狠地扇了下去,正打在孟茹的左腮上,孟茹嘤咛一声倒在了床上。

高明指着孟茹大声骂道:「你到底是何居心?我早就跟你说过,要你先不要向淑芳摊牌,你偏不听,这下可好,淑芳和我成为仇人了,你满意了?」

孟茹手捂着左腮,半天才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高明说道:「你居然敢打我?」

边完孟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大义凛然地站在了高明面前:「你打吧,任由你打,我看你高明究竟怎样对我下得了手。」

高明被孟茹的突然举动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继续指着孟茹的鼻子骂道:「没想到你是这么阴险狡诈的女人,竟然会使出这样恶毒的手段来拆散别人的家庭。」

孟茹闻听此言,用那种陌生的眼光看着高明,针锋相对地回敬道:「是我恶毒还是你恶毒?高明,你别装高尚了,我早就看透了你,你一方面想要玩弄我,一方面还不想负责任是不是?最可气的是你还要打着爱情的幌子,口口声声地说爱我,你拍拍自己的良心,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你自己最清楚!」

孟茹的一句话像一发重磅炮弹落在了高明的头上,当时就将他的嚣张气焰给打了下去。

高明看了孟茹一眼,没有吭声,一坐到沙发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孟茹继续说道:「刚开始和你交往时,我真的以为遇到了期待已久的爱情,你就是我梦中想要寻找的那个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你不过和其他臭男人一样,自私、虚伪,时时处处都为自己的利益着想,你拿不起、放不下。你为了保持家庭的完整,我不怪你,但你不能利用爱情来几次三番地欺骗我。包括这次怀孕,我本想将孩子做掉的,但是你却还假惺惺地跟我说,想要跟我生个孩子,想要跟我组建一个家庭。高明,我受够你了,我要让你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孟茹突然从枕下抽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水果刀,一下子就抵在了自己的胸前,泪流满面地对高明说道:「高明,我今天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身下的玩物?」

高明看到孟茹的举动,当时就愣在了那里,当他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烟头都没来急掐,就要冲过去抢夺那刀子。孟茹大吼一声:「你别过来,如果过来我就捅进去。」

说完一用力,那锋利的刀尖就没入了衣服里。高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没有想到孟茹会采取这样极端的方式威胁自己,赶紧摆着手大声央求道:「不要啊,有话好好说不行么,千万别这样!」

孟茹边流泪,边摇头说:「高明,算了,一切该结束了,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心里面只有你的那个家,你居然为了淑芳而打我,你太让我伤心了。」

说完之后,孟茹痛苦地闭上眼睛,将头扭向一边,看那样子就要将刀子捅下去。高明见此情形,心想不得了,情急之下,扑通一声跪倒,哭着说:「孟茹,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啊!你就别再逼我了好不好,放我一条生路吧。」

高明说完之后,居然像个娘们儿一样,呜呜滔滔地哭了起来。

孟茹看到高明堂堂一个七尺高的汉子,竟然给她跪下了,而且鼻涕眼泪的哭得一塌糊涂,心中也有了一些犹疑,拿刀子的手也慢慢地松了下来。

高明一边哭着,一边跪爬着来到孟茹的跟前,双手抱紧她的双腿,一边摇晃着一边问道:「你怎么能干如此的傻事呢,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着想啊,你死了我能心安吗,还让我怎么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孟茹心里一软,拿刀子的手一松,刀子就从她的手中脱落下来,咣当一声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孟茹也慢慢地低来,与高明抱在一起,两个人失声痛哭。

等哭够了,高明才慢慢地向孟茹道出了事情的原委,他说:「淑芳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后很生气,已经和我闹到婚了婚姻登记处,差一点就将婚离了。」

孟茹说:「那怎么没离呢?」

高明回答:「正好碰到一个熟人,他将我们劝了回来。」

孟茹听了很生气,从高明的怀里挣脱出来,一脸不悦地说:「还是你不想离,如果想离的话,都到婚姻登记处了,还能离不了?」

高明支吾着辩解道:「这不是有特殊情况嘛,再说我们关于财产分割和孩子抚养等问题还没有谈好,现在离显得有些之过急啊。」

孟茹说:「有什么好谈的,我都说一百次了,房子等所有财产都归她,孩子也由她抚养,你净身出户就行了。如果她还觉得亏,那我再给她一笔钱作为补偿,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高明听孟茹这样一说,叹了一口气,窝在那里没有吭声。

孟茹见状,指着高明的鼻子继续说道:「我跟你说高明,不用你现在前怕狼后怕虎的举棋不定,如果这个机会你再把握不住,等一切都错过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你想想,如果咱们两个生活到一起,是多好的日子,物质上宽裕不说,就是感情上也没有任何问题。而你和淑芳之间,现在就好像是面破裂的镜子,再怎么粘合也会有裂痕了,莫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和她彻底了断,免得夜长梦多。」

孟茹开始对高明做起思想工作来,她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从现在的境况谈到将来的生活;从感情的取舍谈到人生的价值。刚开始时,高明还无动于衷,坐在那里一个劲儿地低头抽闷烟,后来他越来越觉得孟茹说的话很在理,索性站起身来,一狠心掐灭了烟头,嘴里说道:「也罢,事已至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离了算了。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回去和她办手续。」

说完之后,高明推开房门,大步去。

身后,孟茹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高明现在就好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也没了主见,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棘手的感情问题。他心情烦闷地回到家里,一推开家门,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亲人们都来了,她的父母和哥嫂坐满了一客厅,正在和淑芳耐心地谈话。淑芳坐在沙发上,怀搂着乐乐,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原来淑芳和高明在婚姻登记处分手后,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把婚离了,反正责任不在自己,好歹也要把这情况向高明的家人说明一下才好。于是淑芳就把高明的父母还有兄嫂都召集到了一起,当着他们的面,将前前后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边说还边流眼泪,弄得大家一边对淑芳充满了同情,一边对高明愤恨不已。尤其高明的父母,两位老人平日里得到了淑芳无数的好处,怎能容忍儿媳受这等委屈,当时就叫大儿子打电话给高明,马上要他回来,当面把事情说清楚。谁知高明已经关机,电话拨了无数次就是打不通。众人无奈,只得一边等高明,一边做淑芳的工作。

这高明的嫂子做工作很有一套,这个女人是多年做生意出身,生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她一边以妯娌的身份安慰淑芳,一边痛陈高明的不是,最后还摆事实讲道理地对淑芳说:「虽说这件事情一万个都是高明的不是,不过这话又说回来,这年头有几个男人不在外面胡搞的啊,你大哥就有那么一阶段和隔壁服装店的老板娘打得火热,后来被我一顿臭骂,才算收敛了许多。再说,你和高明这件事情,摆明了是被那狐狸精挑拨离间呢,她巴不得你和高明离婚,拆散你们然后她好和高明生活在一起。妹子,你可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我要是你啊,偏不和高明离,反正咱是原配,能耗得起。她就不行了,她属于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妇,如果她怀孕的事情是真的,等她肚子大了看她还怎么见人……」

大嫂的一番话,说得淑芳惊叹不已,她没想到原来事情还有这么多的奥妙在里面,不过想想大嫂的话还真是十分有道理,不禁暗暗佩服大嫂为人的老练。这样想着,淑芳的心思也活络起来,心想这离婚的事情还真得仔细考虑才行,怎么也不能让那臭女人轻易占了便宜。现在的淑芳,真是恨孟茹恨得要死。

正当大家七嘴八舌地安慰淑芳时,高明灰头灰脸地走了进来,这下大家可找到了出气筒,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也不分青红皂白,冲着高明就是狗血喷头地一顿臭骂。心直口快的嫂子对着高明冷嘲热讽地说道:「怎么的高明,也学会与时俱进了啊,听说你在外面找情人了,还有了私生子?你也太拿我们淑芳不当回事儿了啊,是不是我们淑芳妹子把你侍候得太舒服了!」

这边大哥也指着高明的鼻子骂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着多好的日子不过,却要在外面胡扯,你能对得起谁!」

尤其让高明感到心里难过的是,自己体弱多病的母亲也用拐杖敲打着地面说:「作孽啊,你是犯愁你妈不早死啊,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老太太边说,边伤心地抹眼泪。高明那脾气倔强的父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二话没说,起拖把就要揍高明,被手疾眼快的哥哥嫂子赶紧给拦住了。

高明原本下定了决心回到家里和淑芳彻底摊牌,没有料到却遇到了这么一出,原本焦头烂额的他,又遭到了一通劈头盖脸地抨击,高明心里面那个滋味啊,别提多难过了,就好像是吞了一肚子的辣椒油,翻江倒海般地难受,恨不得有个地缝都能钻进去。高明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冲着大伙儿怒吼了一声:「你们别吵了,我的事情不要你们管,我自己能处理。」

说完之后,也不管大家的情绪如何,他摔门而去。

身后,传来了父亲的咒骂和母亲的哭泣声,高明的心里感到锥刺了一样难受。

第九部第八十九节热面出了家门的高明,心情无比烦乱,他信步来到天河岸边,沿着长长的堤岸缓缓而行。

初春的季节,天河已经冰雪融化,那整块的冰排撕裂开来,分割成若干个小块,沿河水顺流而下,场面甚是壮观。这让高明没来由地就想到了自己破碎的心,不也正像这散开的冰排一样四处飘零吗。高明顺手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河心扔去,只听喀吧一声脆响,将一整块冰砸得四分五裂,高明顿时觉得心里舒畅了一些,不由得发出了一阵阴森的冷笑,然后他又捡起几块石头,接连向河心砸去,每砸一下,高明就狂笑几声,如此反复地重复着这一个动作。

身边,一对中年男女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地走来,看到高明举止异常的样子,远远地绕开,走过之后还不忘回头张望。高明心想:「望个屁啊,一看就不是正常的男女关系,别看你们现在甜甜蜜蜜,将来迟早都会有像我这一天,靠砸冰排来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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