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交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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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到耳边有脚步声响起。

有人似乎在给自己包扎伤口。

哦,不对,是在施针!

她甚至能感受到那银针于眉心轻揉慢捻,然后周身的那般刺痛正缓缓消失。

自己正缓缓坠入没有痛苦的黑暗之中。

眼前又是那一片熟悉又陌生的沙漠。

关山朗月之下,远处的月牙泉如碧玉一般镶嵌在大漠孤烟之上。

风里有沙鸣之声。

那般如梦境的篝火深处。

一个手拿着骨槌的萨满,正疯狂的围着那篝火跳着无人能懂的舞蹈,嘴里说着无法听懂的语言。

她缓缓向那篝火走去。

只见那远处碧玉般镶嵌的月牙泉里,正缓缓冒出蟹眼一般的泡泡,接着那泡泡逐渐变大,继而形成了一片滚烫的开水,咕噜咕噜的。

像是煮熟了一般。

洛书惊讶于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周遭安静下来,只有她的脚步声。

她缓缓向那古老的萨满走去。

看着他浑身上下绑满的彩色布条,头上带着某种不知名鸟兽的毛,眉毛和胡子都很长,灰白色的。

长须覆在脸上,只留下一双精明如鹰隼的双眸,警惕的看着这篝火。

洛书走近,那老者却仿若未闻。

忽然那老者大喝一声,喉咙里发出呜咽的怪叫,那咕噜咕噜冒着泡泡的水池忽然卷起了一层帘幕。

像一斩液晶屏幕一般。

洛书惊讶张大了嘴巴。

她看着那水帘之上形成的屏幕,那无声的画面竟然是她死前那一条公路。

她看到她所开的那辆警车被熄灭火,她的身体被抬了出来。

接着画面一转,是一片墓地,有一个身材十分妖娆却穿着一身黑衣带着墨镜的女人,哭的稀里哗啦……

那座墓前摆满了她喜欢的栀子花。

那是她的好友,沈廷玉。

她忽然觉得双眼酸涩,泪水模糊了画面。

那画面再一转,竟然是她再次重生后的那个血火云州!

那片巍峨的城门,甚至安静,却有无数的带火的箭矢直直射了进来。

城门之上挂的猎猎旌旗被火烧毁,有人而这一处僻静的城门守卫竟然不是很多。

她看见有一个影子正缓缓靠近那城门,然后他拔剑一把将那门栓砍断……

洛书忽然一个激灵,心想,这人便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奸细,她想努力上前看清那人究竟是谁!

脚下却如同钉在那里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哦不,这应该是不是她所看见的影响,而是自己重生前,这具身体看到的。

忽然一阵的天旋地转,那月牙泉上漂浮于半空的水帘骤然一歇,落入了水中。

那个仿佛要跳到亘古的萨满也终于停止了他神秘的步伐。

他拿着骨槌,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的方向……

那一双黝黑如鹰隼的双眼,如无底的深渊,仿佛带着吸力一般。

她看着那漆黑的眼睛,忽然发现世界开始扭曲成碎片,而她已身在那黑眼之中,无限的下坠……

倏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坐在床边那中年人温和一笑,额头之间贯穿的伤疤,久经风霜却睿智犀利的双眼,让她觉得没来由的熟悉。

她似乎从哪里见过这个人……

“你醒了!”

那中年人温和一笑,缓缓收针。

洛书环顾了四周竟然,这里赫然是一片收拾的极干净的农舍。

而自己身上这衣服也换成了粗布。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

那中年人笑了笑,“你的面具在枕头下面。”

她下意识将手向枕头一下摸,果不其然。

“你是何人?”

那中年人似乎早有预料她会有此一问,“你可以叫我战英!”

“战英,这是哪里?”

“这里是浑夕山外十里的周家庄。”

“你救了我?”

战英笑了笑,不答。

洛书忽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突然出现在林子里的那一双玄黑色云龙纹的靴子。

而当今天下,敢将那玄色云龙纹做成靴子的,只有一个民族,金国。

她看了一眼,屋里很安静,只有她和战英两个人,并不见他人踪迹。

洛书忽然开口,“我们是不是从哪里见过,为何总觉得你这般熟悉?”

她说这话并非是想要套近乎,而是真的觉得战英很熟悉,那种一见面,便觉得认识很久的那种人。

战英笑了笑,常年风沙尽吹的眼上,涌起一丝的皱纹。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洛书摇摇头,“你也是云州人?”

战英笑而不答。

起身为她端起桌上的药。

“现在正值乱时,没办法为你请一个侍女,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洛书挣扎起身,从他手里接过那酸臭味极浓的中药一口饮下。

怕什么,这人救了自己,定然会提条件的,必不会再下毒害她。

战英眼里涌起一丝笑意,“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呢。”

洛书浑然一惊,这人竟然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曾是洛府的旧人?

但怎么可能,云州洛府被人金人一把火烧了干净,小桃亲眼所见,甚至她零星的记忆里也曾出现,云州洛府一门除她与小桃之外,全数被屠戮殆尽。

而眼前这人?

她长舒一口气,将用中的粗瓷大碗还给他,方才开口问道“赫连玦呢?”

战英明显一惊。

随即笑出声来。

“你记起来了?”

洛书摇摇头,她自然是明白战英说的记起来是指什么事情,“我认出赫连玦,与你之前的事并无关系,只是曾经在某次的宴会之上见过一面,那时你虽做了易容,但形态与现在所差不大。”

战英眼中闪过一丝的赞赏之色。

随即他起身打开门,对门外说道“进来吧!”

赫连玦踱步而入。

“没想到你伤成那样,不能注意到我的靴子”

他语气里带着揶揄,显然心情不错。

“你没离开?”

赫连玦坐在她床榻对面,笑的极是温和,“是,没走。”

“多谢你救了我!”

洛书哑着嗓子说道。

赫连玦怔了怔,随即失笑,“真正救你的是战英,我只是负责搬运……”

他一脸无辜的样子,把洛书逗笑了。

“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小桃没事,她很好。”

洛书倏然抬眸,先是惊讶,随即喜悦涌上心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失笑。

“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赫连玦道“不客气,等你伤好了,我便送你回去。”

洛书一怔,随即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赫连玦竟然不给她提条件。

她本以为这人定然会找来谈条件的,或是用她来威胁叶沉,他竟然什么都没有说。

“你为什么救我?”

她又复问道。

赫连玦怔怔的看着她,仿佛是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他忽然呢喃一声,“你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如果我之前欠过你银两,那么等我有钱了,一定会还的,真的!”

赫连玦眼神一阵怔松,随即失笑出声。

“好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到是比之前有趣多了。”

“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她恶趣的想,不会是三流言情狗血梗里那种花痴草包白莲花,暗恋孤独冷傲俊美异国皇子,要死要活要嫁给他,被各种嫌弃,然后被自己坑死的桥段吧。

她表情极是生动,或是因为得知了小桃无事,心情不错的原因,竟比平进多了几分俏皮。

“不会是我们之间有什么婚约,我家人死活不原意?或是你死活不愿意?又或是我死活不愿意?”

赫连玦失笑“你在乱想什么?”

洛书看他生动的表情,方才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我不想我的人生生活在狗血之中。”

赫连玦忽然深深的望着她,“是我一直心系于你,但你无动于衷……”

洛书一个踉跄差点从床上栽下来。

赫连玦促狭的眼角高高翘起,朗声大笑。

洛书狠狠瞪他一眼,“神经病!”

赫连玦不经意的转过头去,眼中闪过一阵失意。

那些终年不被提起的暗恋,如同暗夜里滋生的曼陀罗花一样。

不见阳光,肆意生长,花叶永生不相见。

那些回忆终是在彼此的成长之中散做云烟。

或许,从报上萧玦那个名讳起,便已注定了此生,再也不能……

赫连玦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女,恍惚又想起了十年前,那样一个春日。

洛府后院的紫藤萝花开满了花架。

教书先生正拿着戒尺准备打那一个站在紫藤花架下的少女。

彼时,她只有九岁,而他,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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