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宦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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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五月的岭南风是极暖的。

众人站在骄阳之下,看着那已泛黄的骨头,只觉得寒意阵阵。

其他人到还好,唯有元氏夫妇最接受不了。

他们住了一辈子的院子里,竟然挖出了死人,甚至还不止一具。

洛书其实也不知道这林中到底埋葬了多少人,只是她有一种感觉,这里或许埋藏着某个陈封已久的秘密。

而这两具尸骨只是揭开岭南这一摊浑水的冰山一角而已。

元烈不愧为军中出身,办事效率也是出奇的快。

很快便找来了精善水底打捞的人。

一个时辰之后。

有人举着一块长满青苔的包袱游上岸来。

包袱一打开,一股陈年腐朽的臭气。

“有发现!”三个时辰之后,经过十几位潜水打捞人的贡献,将水底零散的尸骸全数运上岸来。这些沉年白骨,于夕阳斜晖之下泛着常年于水底冲刷的痕迹,和水底生物啃噬的残缺。洛书手速极快的将那些尸骨拼好,但因年月久远,一些细碎的小骨早已不知去向。

或是化与泥土被竹子吸做了养分,或是沉于淤泥永不见天日。灯火通明的栖霞阁外。两具尸骨摆到院中。洛书看着那具从竹林土里挖出来的尸骨,极小心的用手帕包起一块来,对伯颜道“有劳先生验一验这是何处毒。”伯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抬手接过,只觉得指尖一阵冰凉之意划过。他眼眸温和如这朗朗青天之上升起的月色,不靠近,不越矩,便是这般远远的看着。洛书对他笑了笑,随即转过头,“殿下,此案可能涉及皇家宫闱秘辛,和两个邦交,请问,是否要继续。”叶沉自那尸骨被挖也之后,便一起沉默不言的站在人群之后,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拼着尸骨。此刻回眸,心神一乱。半晌,他缓缓起身“查!”洛书之所以会这样说,不是没有原因。其一,此处是栖霞阁,太后元柔未出嫁之前所居之处,据她所知,十一年前,也就是隆庆九年初,太后凤驾归巢,便是在这元府的栖霞阁中小住。其二,这两具尸体皆非自然死亡,而又被就近埋在了栖霞阁中,一具被扔在这水里。其三,季飞与元柔的关系,他的长相,肤色,他的生父,究竟是谁,可是这两具尸骨之一?洛书目光飞快的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尤其是元氏夫妇。元烈一脸茫然,薛灵珊亦是一样。

他们甚至不明白,为何自己家院落里,会埋着这横死尸骨。洛书心想,难道这些事情,他们真的不知情。末了,她缓缓开口,“从这两具尸骨上的尸蜡来看,死亡时间约在十年以上,从骨胳的粗细,和盆骨的尺寸来看,这两人均为男性,且年龄在30—40岁中间,身高约八尺上下,这一具男尸,很显然是被人一剑刺中心脏而死,而剑上有剧毒,所以才会在死后多年,肋骨之上依然留下了黑色的印迹,以至于这凤尾竹一片寸草不生。”她又将目光转向另一具从水底打捞上来的。“这一具男尸相对来说年轻些,左大腿受过伤,这骨痕中间宽两边窄,应该是长矛所刺,只不过从这种武器通常为步兵所拿,而所伤这种伤的人,通常为上半身较多,而这个位置…”她想了想,“而这伤痕下面的痕迹要比上面的重上许多,从力学的角度来看,除非是……从下到上发现,这人难道生前是个骑兵?”“从他的骨龄看,这人应该很年轻,死的时候不超过三十岁。”“骑兵?”元氏夫妇一脸茫然,想来年月久远,他二人极有可能已不记得了。“洛大人,可能看出这骑兵是死于何因?”“他身上除了这处明显的伤痕之外,并无其他,且已白骨化,若想查清死因,尚且需要些时间。”叶沉道“既然如此,天气不早了,且散了吧,洛大人查案需要安静。”……烛火摇曳,微风簌簌。听风小榭里轻薄的帐幔随风起舞。

夜里,又下起了小雨。带着一股潮湿的黏腻,皮肤之上仿佛覆盖了一层保鲜膜一般。这南方的天气,仿佛被子都能拧出水来。洛书沐浴之后,便坐在了窗下,仔细记录着今日所发生的事。“你是不是有什么说?”叶沉换了一身天水之青的便装,无声而入。雨滴落于青瓦之上,一屋的静谧安祥。那人于昏黄烛火之下奋笔疾书,目光淡然,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影子。仿佛是那昨夜凝结于芭蕉之的露珠,是谁承望了月底西厢,变做了梦里南柯。他便这是静静的站在门外,看着那少女时而蹙起的眉。她浅浅一笑,放下笔,回头,“我以为殿下知道?”叶沉一笑,低沉而醇厚的声音缓缓传来。“知道什么?”

洛书拿起今日整理的验尸记录,递到他手里,指了几处特别标注出来的东西给他看看。叶沉看着那莹白如玉的指尖在面前一划而过,有些失神。“什么?”洛书看着顾自发呆的叶美人,顿时气节,但一想事关重大又不太好发作,只得说一遍,“这几个明显有特质,是从头骨之上查验出来的,那具身高八尺的男子很明显他的下颌骨尺寸要比那具骑兵的短一些,况且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来看,那大个子,极有可能是金国人。”叶沉问“为何这般肯定?”“长城以南为中原,由于地理因素,中原以农耕小农经济为主,百姓年食之物皆以粮食为主,肉食为辅,所以中切牙和尖牙,都已有些退化,并没有那么锋利,反观这大个子的头骨之上的牙齿,尖牙和中切牙极为锋利,他下颌骨微微前伸,即使在水下沉了那么久,依旧可以看得出来。”“这是典型了肉食为主的特征,其实长城以北是草原,土地荒漠化严重,多为牧民,长期以骑马狩猎为生,所以他的下颌骨才会较中原人长一些,你若仔细观察,那些金国人我,包括赫连玦在内,都有这个特征。”洛书一提赫连玦,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某一年的暮春,关山大漠之外的那片草原上,少年骑马而立,那片连绵至天之涯的碧草之上,有漫天的飞絮,那人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那另外一人呢?”“是个宦官!”叶沉一怔,“你不是说他是个骑兵吗?为何又成了宦官?”“或许他在净身前的确是军营出身,只不过后来受了一次伤,腿瘸了,又或者是他本身就是个太监,只不过那伤是他在马上受的,但并非在战场上。”洛书脑子飞快的转着,将一切的可能尽多的列举出来。“男子去势之后,身体因激素分泌而产生某种变化,相信你也曾发现过,宫里的太监,没有一个是五大三粗的,甚至在去势多年之前开始呈现一种女性的状态。”“比如第二具尸体,骨胳很细,他缺失的骨头也是最多的,有些地方的骨质已经酥化了,可是他明明是被沉入水底,按理骨头的质量也不会容易这般容碎。”

叶沉眼底一震,“可是真的?”

洛书“呃……更准确的来说,他腿上的那长矛所伤痕迹,的确是在马上所伤,骨胳纤细钙质流失也是后天形成,至于他是否是骑兵和宦官,是我的推测……”

“还有一些事情,我需要向元将军夫妇请教,之后才能做出假设和推论。”

她一转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之前去木兰围场时你给我的那些消息可是真的?”

叶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我何曾骗过你。”

“既是如此,那这个假设的成立性就更大了。年代久远,该消失证据都消失的差不多了,若想查清这人身份,需要费些痕迹,且等着伯颜先生那里的消息吧。”

“你就这么信任他?”

某男人话峰一转,开始有点变味。

洛书不解的看他一眼,“不然呢,殿下是愿意去湖底捞骨头,还是愿意去在下查十年前的资料呢。”

叶沉懒懒瞥她一眼,“此等大事本王如何能做的了。”

洛书反呛,“那敢问殿下能做什么?”

“大事做不了,小事还是做的,比如给洛大人暖床……”

“……滚!”

……

次日一早,元烈便匆匆而来。

洛书道“昨日人多口杂有些话不太方便给将军说,今日特意请将军来,是有些事情和线索要问。”

元烈道,“洛大人有话问便是”

洛书道“那在下就开门见山了,我想让将军排查一个十几年前的军中有没有一位在战场上受过伤,腿出了毛病,退伍之后入皇宫的,又或者是在十几年前,有没这样一个小太监,为了救主任,腿受了重伤差点殒命!”

元烈浓黑的眉眼蹙起,仿佛陷入了沉思。

末了,他缓缓道“元某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阿。”

“夫君真是贵人多忘事”

两人一转头,只见薛灵珊在元敏的扶持之下,正缓缓入门。

元烈将她扶了过一,嗔怒道“你这几日身子不好,怎么还乱跑,真是不听话!”

薛灵珊保养的极好的皮肤之上现出一丝的红晕。

“我一听洛大人有事找你便跟了过来,你的记忆力不是太好,有些杂事不如我记的清楚。”

薛灵珊轻咳一声,“大人刚才所问之事,家夫怕是记不起了,但我有印象。”

“确实有一个元家军,在战场上受过伤,腿彻底瘸了,我家将军可怜他是个孤儿便把他接回府中照顾,只不过不是十几年前,而是二十三年前,后来他跟随太后入了宫,现在正是大内总管—赵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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