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往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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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里老巷最高的建筑是一座三层的佛塔,现在能看到的是在残堆上修复的,透过这座塔能看到几百米外的荣兴大厦,共有四十九层,三十六层以上是荣兴集团的办公所在,下面则是出租的高端写字楼,还有高级会所之类的。

“来,尝尝这家的烤豆干!”看我有些走神,邢芸递过来一小盘烤豆腐干,厚厚的豆腐干,在铁架上烤过之后出现一个个气泡,老板把泡泡都挑破,撒上盐再抹上一层辣椒面。等辣味有些刺鼻的时候,老板又刷上一层油,放上辣椒油、花椒油和葱花、香菜等调料。味道还真是不错。

突然邢芸发出一声“呀”,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豆干都掉到地上一块。我随着她的目光转过身,立刻看到一个美女——准确地说是美女中的美女,披肩的直发被染成栗色,脸上可谓是浓妆艳抹,但因为妆容精致,整个人显得艳光四射,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让男人即使知道是陷阱也想往里跳,这应该是我这辈子第三次看见她——她叫周晓丽,我爸爸的爸爸邢力现在的合法配偶。

记得第一次她穿着最时髦的粉色印花衬衫,我以为她是爸爸的妹妹,所以喊了一声“姑姑”,没想到引起了老家伙的极度不快,连我喊“爷爷”都没搭理我。第二次则是家族聚餐,她随便吃了几口就气场十足地起身说了句“你们慢慢用”,然后潇洒离去,那条玫瑰色的短裙勾起一阵香风,完美的脚踝踩着白色的高跟鞋,好像vcd里的香港女明星。今天是第三次,她穿着金色的豹纹无袖短裙,裙摆分成三部分,中间黑色花瓶形的裙摆长过膝盖,两边的金色豹纹裙摆则在膝上10c走起路来,两条雪白的长腿在黑色裙摆两旁时隐时现,引得不少路人侧目。突然发觉她脸上那种自信和优雅倒是跟妈妈有几分相似,真不愧是霸道女总裁。

她正走进一家小咖啡店,毕竟故宫里边都开了星巴克,所以大家对古建筑咖啡店也见怪不怪了。正想假装问问邢芸这是谁,咖啡店的门又开了,周晓丽挽着一个人的手走了出来,竟然也是一个美女——丝毫不输周晓丽的美女,无论身材、样貌、气质都是千里挑一的,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头诡异的白发。修长浓密,看起来绝不是假发,但她的年龄看起来跟周晓丽却差不多。周晓丽已经四十一,但看上去也就三十上下,这位美女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渐渐地我发觉她们俩眼眉看起来颇为相似,就像是亲姐妹一般。

不对,我清楚记得周晓丽是独生女,父亲周潇是市人大主任,不过已经去世十余年,母亲覃萍是市中医院的一个配药师,没听说他们还有其他女儿啊!这应该是她的堂姐妹或者表姐妹。可惜啊,因为她父亲早逝,母亲只是一名普通医生,所以调查并不多。早知道她家美女基因这么强大,真该好好调查一下她的其他家族成员。还想继续欣赏周家的美女们,却被邢芸一把拉进了一旁的玩具店,心中暗叫遗憾。

“下午那两个女的是你单位领导?”晚上借着吃饭的时机,我假装好奇地问道。

邢芸正吃着一块肠粉,被我问得有些手足无措,看我眼中并无其他意思,她咽下食物,又喝了一口汤,才小心地说道:“这是我家一个亲戚”。

我随意地笑了笑又问:“我也算跟你又几分亲戚,我怎么没见过她?”。

“哎呀!”邢芸咬了咬嘴唇,夹了一只虾饺到我碟子里,“赶紧吃东西,不要问来问去了”。

“你越不说,我倒是越好奇了!”我咬了一口虾饺又笑着说。

又吃了一口蟹黄包,邢芸才小声道:“不知道三婶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奶奶不在了”。

“知道啊,听说他娶了个比你姑姑还小的女的,啊!不会就是刚才那个——”见她迟迟不说不到点上,我主动出击把焦点转移到正主身上,“栗色头发那个还是白发美女?”。

她撅起小嘴点了点头,才说:“原来是看上美女了,难怪一直问来问去的”。

“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我总不能问你”那两个丑女哪个是你奶奶“吧?”。

邢芸笑了笑,眼神中出现几分妩媚之色,我竟有几分被吸引了,不禁呆了半秒。她递过一只蟹黄包,见我咬下去才笑着道:“好嘛好嘛!算你说得对”。

我吃着蟹黄包冲她眨眨眼,做出本来就是你想多了的表情。见我不再发问,邢芸倒是主动说起来:“白头发的我不认识,但栗色头发那个就是我爷爷的老婆”。

这个称呼倒是有些意思,不过我没有打断她。邢芸看我有些懵逼的表情解释道:“我不叫她奶奶的。”她又顿了顿才说,“最开头我爷爷想让我爸他们叫妈,他们都喊不出口,你也知道,如果突然让我喊莹莹这么大的姑娘妈妈,我也喊不出口。我爷爷不高兴了,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我爷爷直接就拍桌子说”谁要是不叫就别想从老子这里在拿到一分钱!“”她一边说一边模仿老头子生气的模样。

“大家都为钱屈服了?”我几乎可以想象到邢家子女们那副贪财的样子。

“没有,那个女的主动说了,叫她”晓丽“就行,如果在公司叫她”周助理“,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可以叫她”丽姨“,这不是她想抬高自己,而是大家对自己父亲的尊重。”邢芸说着眼中闪过一丝艳羡。

“你还记得挺清楚嘛”。

“哪有!”邢芸腮旁一红,“我那时候还是小婴儿好不好,都是我妈跟我说的。她跟这个,嗯,她大名叫周晓丽,跟我妈是同学。我妈妈吧,怎么说呢?对她有点羡慕嫉妒恨的意思,你懂的”。

我只是笑了笑点点头,毕竟以目前的身份实在不好多做评价。邢芸又继续说:“我妈说这个女人几句话就让大家不再对她那么反感,真是个厉害角色。随着我们长大,我们也经常叫她”丽姨“,一家人弄得乱糟糟的,就像你是我三婶的表弟,我却可以叫你哥哥一样”。

“乱点好,乱点好,其实现代人大可不必这么多禁忌。”我笑着道。

邢芸也跟笑了,她并不知道我是另有所指。看她一脸轻松地表情,我又试探着问道:“你还记得你亲生的奶奶吗?”。

“怎么可能,她走的时候,我爸妈才结婚不久呢!”邢芸撇撇嘴说。

“哦,这样啊!我表姐也没见过你奶奶,据说四十来岁就走了……”。

邢芸小心地看看左右,放低声音打断了我的话:“这个话题在我们家可是禁忌”。

“哦,我纯粹八卦,之前听过一些传闻,当然不是从我表姐那里听来的,所以一时好奇。”我赶快解释道。

邢芸有些犹豫地舀了一勺冬瓜盅里的汤,慢慢喝下,又看了看左右才开口道:“不要信那些传闻,其实就是当年爷爷的厂出了问题,我爷爷以前是国企的厂长八十年代初下海办服装厂,这个估计你也知道的。那时候厂里出了些问题,爷爷就经常发脾气,有一次我奶奶跟他吵了架,晚上去江边哭,结果一不小心就掉下去,然后就那个了”。

“就这么简单?我听到的版本绝对可以拍成电视剧了。”我故意停住了,又夹了一块排骨往嘴里放。

小姑娘果然被激起了好新奇,立刻追问道:“你听来的是怎么说的?是不是说我奶奶被我爷爷骂得负气出走,然后自己跳江的?”。

“差不多吧,不过前面的故事要复杂很多”。

“还有前面?不是厂子经营不善吗?”邢芸瞪大了双眼。

“这个我就不知道真假了,都是听别人说的,是我以前技校的一个同学,他老爹过去也是荣兴服装厂的……”。

“那你快说快说!”幸运的表情活像一个渴望八卦的小女生,看来她对自己的爷爷和从来没见过的奶奶,并没有太深的感情,这件事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桩饭桌上的谈资。

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陷的,我决定在邢国强家中塞入一个不和谐的小螺丝钉,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变成一个大炸弹。我低过头,故作神秘地开始讲述:“你爷爷的厂当年其实发展得很好,很关键的一点是个很有背景的合伙人,具体是什么人我同学也不知道,只是说可能是市里哪个高官的儿子。但这个高官的儿子突然死了,好像是夜里喝醉酒闹事,结果被几个掏粪工人失手打死了。本来可能纯粹是一个意外哈,但这个高官好像不这么认为,因为之前你爷爷跟这个合伙人好像因为生意上的事发生过争执”。

邢芸已经被吸引住,忘记吃东西,一副认真听我讲故事的模样,我喝了点汤才继续说:“自此以后,这个厂就开始被市里面不断刁难,经营开始变得艰难。

最后好像是——嗯,我只是听说好像是啊,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邢芸哪有半分介意,眼中满是期盼地催促:“快说,快说——”。

我尽量严肃地说:“那个高官提出一命换一命,然后你爷爷就逼你奶奶去……”。

“不可能!”邢芸突然提高了声量,然后发觉自己引起了四周的注意,赶紧抬手表示歉意,然后猫下脑袋低声说道:“这个绝对不可能,我爷爷虽然很严厉,但不是这种无情的人。而且这么做也完全没道理吧!?我爷爷做生意可能会耍点小手段,但杀人我觉得不可能”。

我耸耸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接着道:“毕竟是传闻嘛,据说啊,据说打死那个官二代的掏粪工人其中一个跟你奶奶有亲戚关系,所以那个高官把责任推到你爷爷身上,而你爷爷觉得你奶奶该承担责任。所以……”。

还没说完,邢芸已经把筷子和勺子放回桌面,有些不满地盯着我,严肃地说道:“你,怎么能把一些道听途说的段子强加到我爷爷身上?我爷爷可能是个控制狂,家长式作风严重,但他肯定不会是这种小人!我吃饱了,还有点事情,先走了,拜拜!”说完起身往外走,走到餐厅门口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赶紧冲她摆摆手然后捂着嘴,表示失言。她似乎叹了口气,咧嘴对着我歪歪脑袋,然后走出了店门。

我有些彷徨无措地开车回到住处,脑子里都是关于奶奶的事情。之前我所说的都是爸爸告诉我的,那个官二代叫翟大伟,是当时的副市长翟江山家三代单传的宝贝独子,两人是五五开的合伙人,这也是荣兴服装厂刚刚起家就能财源广进、蓬勃发展的原因。可惜人通常都只能共苦不能同甘,渐渐地他们在利益分配方面产生的分歧,用父亲的话来说就是“分赃不均”,可惜当时醉心于艺术的老爹对做生意完全没兴趣,所以对吵架内容毫无记忆。

那个与翟大伟死有关的掏粪工人,其实和奶奶根本不存在亲戚关系,只是因为在服装厂附近晕倒,奶奶一时好心把他送进医院,就被误传成了亲戚关系。无论任何时代的二世祖都改不了自大、狂妄的毛病,具体情况我当然无法得知,但官司打到省高院那几个掏粪工人最终也只是被判误杀。可是翟江山并不这样认为,不知道是不是侦破故事看多了,他将本来毫无关系的人和事强行联系在一起,并且归罪到邢家身上。

邢力这老东西又把所有的罪责推到奶奶身上,奶奶好像亲自上门负荆请罪,那天晚上回到家之后,两口子大吵一架,父亲和三叔都不止一次听到邢力大喊“你干脆死了算了!”类似这样的话,还有摔砸东西的声音,然后奶奶就哭着出去了。几个子女本来想追出去,却被邢力制止了,唯一大胆追出去的是邢翠,可惜她也没找到奶奶到底去了哪里。几天后才接到公安局的通知,发现奶奶浮尸江边。

不知道是不是奶奶冤魂索命,不到一个月,翟江山就因为心脏病突发挂掉。

本来扭成一股绳的邢家三成了乱麻,老爹开始对自己当晚的懦弱后悔不已,开始自我麻痹的醉梦人生。三叔则全身心投入到科研当中,邢国强也有好些年不再回家,唯一还经常回家看看的倒是当晚不顾父命追出去的邢翠。

风波并没有就此结束。半年后周晓丽嫁进了邢家,周潇从本来的组织部部长一跃成为人大主任,周家也迅速成为荣兴在市里的新靠山,周家在政界、邢家在商界的风头在临江一时无二。周家在邢家与翟家争斗中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让人十分好奇。妈妈曾经仔细调查过那场风波,可惜周潇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就西游了,当事人只剩下邢力和周晓丽两人,所以周晓丽是我必须攻克的目标。嗯,还有她那个漂亮的姐姐,可以算作添头,嘿嘿。

因为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个“妈”,爸爸跟老爷子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一路向西南而行,来到云南突然被当地的奇异风情所吸引,决定重拾画笔。于是本来的邢斌改名卢文,以流浪画家的身份穿行于西双版纳各地的少数民族村寨。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正在制作一幅树叶插画的卢文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转头看到窗外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望着自己。在那一瞬间,父亲感觉数年来的悔恨、憋屈、抑郁……等等阴霾都被这双阳光般的大眼睛驱散了。不止于此,他跟我描述的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对一个异性心动……他刚想招呼她进来,她已经跑掉了,消失在一片碧绿的蕉林中。

几天后那双眼睛再次出现在窗边,卢文招呼她进来,给她吃饼干,看他画风景素描。这个少女总是一言不发,眨着大眼睛吃饼干、看他作画。他也没有多想,一边画画一边给她讲述自己所画的内容,少女偶尔会发出雀鸟般的笑声,仿佛一只快乐的小鸟。每一声笑都撞得他的心怦怦直跳。

又过了一阵,少女带给他一些新鲜的果蔬,好像是作为饼干的回馈。其实那饼干一点也不好吃,卢文自己都是吃一半扔一半,可少女拿起来就吃个不停,像只可爱的小松鼠。作画之余,卢文偶尔也给少女讲些故事,发觉少女很喜欢听故事,他时不时就卖个关子,引起少女的好奇,然后借机反问她的名字。但每当问到这个问题,少女就笑着摇摇头然后跑掉。

卢文尝试着打听这个少女,可惜他所住的村落根本没人知道这个少女的来历,甚至几乎没有人见过这个少女。聊斋里的故事在卢文的脑子里闪出,难道那些鬼狐仙怪的传说都是真的?细细一想,少女的美貌、气质确实不似人间所有。莫非是什么灵兽被自己的画作所吸引?他突然感觉精神大振,背起自己的画卷,坐着火车来到昆明,可惜一个月过去,他的画根本无人问津,连白送都没人要。当兜里没钱的时候,他开始怀念起那个被他痛骂为“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血腥的资本家家庭”,无奈之下只有向弟弟邢国勇求助。

虽然觉得有些失望,但还是渴望再见少女一次。他想到了饼干——从昆明最好的百货大楼买了最贵的几种饼干,带回到那个村寨,在桌上、窗台上甚至屋檐下都放了一些,可惜少女并未出现。卢文开始怀疑少女只是自己绘画时的幻觉,但那感觉是如此真实,他决定用画笔将这份“幻觉”或者“记忆”留存下来。渐渐地,屋里摆满了少女的画像。

一个月圆之夜,银白色的月光从窗口照进屋内,少女再次出现。其实父亲从来没跟我说过那天晚上是不是月圆,或者月光是什么颜色,这是我从一幅画里看到的。画图中,一个半裸少女斜靠在竹板床上,下半身围了一张五彩的绸布,布在床边铺开,让她看起来就像民间故事里的孔雀仙子。

那晚,父亲本已入睡,却突然惊醒,借着月光看到梦寐以求的少女正一丝不挂地抱着自己,两人没有说话,全凭本能驱动,父亲还是处男,一切皆如是梦幻一般,事情结束之后,少女很快离开。老爹凭着回忆画下了当时的情形,因为时间紧急,所以用铅笔匆匆画成,第二天用水彩上的色。父亲一直说要把它画成油画,可惜到最后都没有画成。

一夜云雨之后,少女再次消失,情窦初开的父亲从此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凭着相貌英俊,腰间多金,父亲开始纵情声色,经历的女人多了,他渐渐回忆起那晚的少女竟然是个处女。他想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于是再次尝试寻找这个神秘的少女。几个月后,他在一个小村落打听到神秘少女踪迹,却被一个不知道什么民族的汉子警告,让他不要再没事找事。以父亲的性格当然没这么容易就范,开口刚骂了几句就被大汉抬手一点,立刻浑身瘫软、头痛欲裂,等身体恢复过来已经是半月之后,回头还想再找却发觉之前的所有线索都消失了,少女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一年之后,我们父子第一次见面了。送我过去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爸爸说他当时一看到我的脸就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二话不说就收下了。爸爸想打听妈妈的信息,可惜那个妇人根本不会说汉话,咿咿呀呀说了半天全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从此,我们父子生活在一起,然后“含辛茹苦”地抚养我,让我“幸福”地长大成人。

妈妈本来对这幅画的存在一无所知,直到在德宏的一个不起眼的美术馆看到它,我告诉她这是爸爸的画之后,她就开始有些走神。接着我又带她回到了我们最初生活的那个小屋,坐了每五分钟,她就说头晕想回酒店。进了房间,她就进了浴室,差不多两个小时过去,我敲门她才出来,说有些困就睡着了。出去找了一家傣味餐厅,简单吃过饭回来,我正打算继续给她讲我小时候的事情——过去她最爱听了——这天晚上却显得意兴阑珊。我以为她累了,谁知一躺下,她就抚弄起我的下体,然后便是十场大战……。

三天之后,我才得知了当年之真相,回想二十多年父亲的痴情或说妄想,真是有些啼笑皆非。母亲的家族本是滇南白族中的贵族,刀姓家族则多为佛爷苗裔。依照古老传统,族中女子在年满十六岁之后便可嫁人,但在嫁人之前需要由佛爷来开光,即是破处,让女子成为女人。这种事在现代文明社会看来或者是佛爷骗色或者是信徒无知,但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却是理所当然的习俗。但到了妈妈快到十六岁时,这事成了个麻烦事,因为亲爹不能给女儿开苞,所以女儿需到族外寻一个男子交合,但不可说破身份,事后自行嫁人便可,但不可再与破身的男子接触。所以佛爷虽然有初夜权,但也只有一次,甚至只是破身的一下,之后对其他女子都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有半点越礼的行为。机缘巧合,我老爹处男发威,一次竟然让妈妈怀上了,不得已只有把我生下,足月之后再还给男方。

问起妈妈当初为何会选上这个汉族画家,是不是看他比较帅?妈妈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照旧俗,她必须向北走出三天,然后开始挑选男子,第三天正好走到我老爹住的那个寨子,实在有些饿了,突然闻到一股甜香味,就顺着味道过去,正想怎么去讨点饼干吃,就被屋里画画的人看到了……。

如此巧合之事,老爹却当作人生中一段最妙不可言的浪漫经历,永远铭刻于心,甚至有时把自己幻想成得到仙子垂爱的董永或者牛郎,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被接到一处世外桃源生活……如此这般,直到离世。

回到住处,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想起前些天与邢翠的欢愉、上午与玉婷的鸳梦重温,突然感到几分寂寞,希望耳边能有点声响,不禁打开了电视。新闻里正在报道哪个小区发生了火灾,一个被浓烟熏得面目漆黑的消防员正在接受采访,心头突然一动,想什么来。调低音量,沉吟半响,朱浩——消防员——朱玉婷认错人——刺刀,这几件事慢慢联系起来,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直觉告诉我这里面肯定有事,赶紧用语音发了一段长长的微信给义父。过了一个小时后,义父回了几个字“飞明消总探”,明白了义父是让我以余飞的身份明天去市消防总队一探究竟。本来还因为诸多往事涌上心头,有些心不在焉,这下倒一下顺了,盘膝打坐安然入睡。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来到市消防总队,用上了华友大酒店保安培训主任的身份,反正邢鲲、余飞两个身份的名片我都有。告诉岗亭,希望能和消防队搞一个短期的联合培训活动,让酒店的服务保安后勤人员的消防安全意识得到提升。岗哨汇报之后,过了几分钟,知会我进院后上办公楼三层,到宣传科找一个张科长。

办公楼门前便有一处宣传栏,上面有各种名头的光荣榜,趁机察看。照片约有三十来张,部分内容还有重合,加上照片与真人本来就可能有所差异,真是麻烦,幸好院内基本没人走动,颇费了一番工夫反复对比,总算是找到了那晚见过的中年人,相貌也算端正,眉宇间颇现英气,不像黑道中人。参考榜上所列应该也是个当官的,叫靳长松,偷偷用手机拍下来,发送给了义父。

上到二楼,找到宣传科,发觉张科长只是个副科,长得阔鼻大嘴,可惜眼睛生得小,嘴边还有颗大痣,一看就是酒肉之徒。跟他胡诌一番莫须有的方案计划,他说的全是些客套话,反正我也不是真心要搞什么联合培训,就陪着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兜圈子、打太极。张副科长不断拿话套我,关键就是要点私利。

一般而言,这种训练五到八万就能搞定,这位小小科长还是个副的却狮子大开口要五十万,甚至言明其中二十万是他的,还可以给我三、五万烟酒钱。看他也不再掩饰,我也只有胡说,公司的预算只有三万,他脸色都变了,立刻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大大咧咧说什么“消防队最近训练任务重,实在安排不开”,便开始逐客。

任务已经完成,也懒得跟他多作纠缠,拍拍屁股出来。已经快中午了,找了个小饭馆吃过饭,想问问义父,可刚刚才发过消息,马上就问感觉太鸡婆点。因为义父与我约定,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都是由他主动联系我,义父为人十分谨慎,秘密的手机号都是不定期更换,所以这么多年“鬼三”在临江都是如鬼魅般的存在。

拿出手机滑来滑去的,不知道该干嘛,瞅着旁边几个上班族趁着吃过饭在打什么手游,不禁有些羡慕。本人对游戏实在不擅长,连小学生玩那种什么农药都反应不过来。一条微信闪进来——“弟弟,晚上有空吗?”。

周一工作日,邢翠哪来的空?胆子够大的,试探了一下,她说今晚的晚自习调到周末了,晚上可以带我参观一下学校,有一间新开的多媒体教室特别漂亮,晚上没课正好可以进去说会儿话。有点意思,先回住处休整一下,晚上才好跟姑姑激烈地“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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