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一女官(微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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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不想和他说话,也没有靠近火炉。

安阳旭在心中长叹,靠着墙壁闭目假寐。

果然,等他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之后,她才放下防备,缓缓靠近炉火。

只是等身体热乎起来,熟悉的情欲又浮现在她脸上。

她咬破舌尖,看了一眼昏睡的安阳旭,起身走到茅屋的另一个角落。

此时山雨已经停歇,除了火炉附近,其他地方都积了浅浅的雨水。

她对此并不在意,径自走向废弃的灶台,撕下布条,一端绑紧自己的手腕,另一端穿过通气孔,把自己绑在灶台边。

她目前还没有办法控制兽化,只能采取笨办法限制自己。

她可不是为了防止安阳旭受伤,她只是担心自己稀里糊涂把人杀了,什么佛祖、玉帝又要找她的麻烦。

玲珑满心怨念地坐在积水中,把天上的神仙诅咒了个遍,还没诅咒到玉帝他爷爷,汹涌的情潮再度淹没她的神志。

当她靠在灶台边饥渴难耐地呻吟,安阳旭也睁开了眼睛。

不过,他没有趁机占便宜,而是开始整理身下的兽皮,再把火炉挪远一点,加一点木炭。

或许还应该用外衫折迭成枕头……

正当他像个小媳妇跪在地上布置好简陋的床铺时,身后响起熟悉的嘶鸣,玲珑果然扯断布条的限制,直接跳上他的后背,咬破他的侧颈。

他强行忍住痛楚,毫不抵抗地倒在兽皮上,看到她竖瞳里跳动的梵文。

只是没等玲珑彻底咬断他的喉管,她忽然捶了自己的脑袋,哀叫一声晕倒在他身上。

安阳旭不会自恋地以为她对自己心怀温情、不忍下口,恐怕是她的身体暗藏玄机。

赵北逸提到过她是狐妖转世,但是玲珑从未明确解释过她为何会从狐妖转世投胎成了人族。

安阳旭叹了叹气,帮她换下沾湿的衣裳,再把她放在兽皮上,谁知这些动作又弄醒了她,他看到她睁眼,立即举起手,沉默着远离。

他一步步往后退,退到积水寒冷的角落,而她缓缓坐起身,沐浴着明亮的炉火,与他对视。

他也不打算处理脖子上的伤口,任由血液流进衣服,染红他的衣领。

这间茅草屋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一边是有她在的地方,窄小而温暖,另一边是没有她的地方,宽阔而阴寒。

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局,即使是她自己扑到他身上,将他咬伤,他也会自觉地做好该做的事情,再退到她能够感到安心的距离。

他正在学会抛弃一切外在的可供判断的细节,学会以她的感受、她的想法为唯一的判断标准。

如果她是恐惧的,他就会远离;如果她的身体出现异常,他就留在原地。

安阳旭看到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自己身上,想到了赵北逸的话,于是他试着提了提嘴角,又厌弃自己过于虚伪而低下了头。

眼眶有些酸涩,他忍不住转过身,背对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泪光。

他的眼泪是毫无意义的,只会让她徒增厌烦罢了。

若是可以,他更希望她……能把自己彻底无视,不会再因为自己而流泪。

然而,她还是看着他哭了。

无声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就这么坐着,看着他退远、转身,明明是十几步的距离,又好像隔开了数千里。

苦涩的情绪胀满胸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流泪。

或许是为了埋葬幼时相遇的少年,或许是哀伤那段被囚禁的痛苦。

她向来记不住很多事,她依稀记得哥哥有一位朋友,笑起来很好看,可是他笑的次数越来越少,眉眼间总是布满化不开的忧愁。

于是,从未都是直来直去的她,第一次说出委婉告白的情话。

她喜欢唐玄奘,就会百般挽留他;她喜欢哥哥,就会全身心依赖他。

唯独她对安阳旭,像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雪莲,希望他永不凋零。

她对人族的婚姻观念了解不多,她把嫁娶之事当做是示好的方法之一,如同她幼年时送出的那一束桃花,只是希望他听到之后能够对她露出笑容。

谁曾想,他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少年。

笑容原本是他内心坚强的保护壳,现在变成了他释放阴暗的假面具。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将喜欢变成厌恶,他又何必再跳下河中,拼命救下自己?

她想不通,脑子里乱糟糟的,压抑许久的委屈和难过同时涌上心头。

寂静的茅草屋里响起几声轻微的抽泣,安阳旭立即转过身来,看到她哭得悲恸的面容。

“别哭,你别哭……是我又做错了吗?你说出来,或者……或者我离开这里……”

他慌张地询问了几句,发现她仍是不肯应声,只能压下满心的怅然,走去打开门。

“……你要去哪?”

她终于说了话,他扯出笑意,牵强地答道,“我离你再远一些,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

可她听了这话感觉更加难过了,如同失去心爱之物的小孩,哭得不能自已。

安阳旭站在门后手足无措,她无声的眼泪就像是利剑一下又一下地刺痛他的心神。

两人之间陷入无解的撕扯,他想要靠近她,又担心自己吓到她;她想要他主动道歉,又知道自己不能开口。

“别哭,玲珑别哭了……我知道错了,你别哭,你想要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他尝试往前走了一步,发现她没有恐惧的表现,又向前走了一步,“我向你道歉,好不好?玲珑……你愿意接受吗?”

她止住了泪水,定定地看着他,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他的心悬了起来,缓缓握紧拳头,再次后退。

“安阳旭。”她忽然叫住他,在他的泪光中,向他伸出手臂,双眼含泪、状若凶狠地骂道,“蠢货,疯子,怎么还不道歉!”

刹那间,他感觉浑身血液都涌向大脑,眼泪从眼角流下,双脚已经不由自主地冲到她面前,用尽全力抱住她。

“玲珑……对不起……”

“蠢货!杀千刀的疯子!”她环住他的腰腹,感受到他颤抖的身体,还有温热的泪水滴落自己的颈窝,她终于找回曾经的少年,委屈又恼怒地咬住他的肩膀,将他咬出深深的印记、咬出两道血痕。

他亦是一动不动地受着,声音沙哑地重复着道歉的话语。

他说他知道自己做得很过分,错得太离谱,他知道自己伤她有多深,也知道自己负了她的情意。

他说了很多遍对不起,又祈求她可以接受这些道歉,哪怕她不再喜欢他,哪怕他已经没有追求她的资格。

茅草屋里的哭声过了许久才平息,安阳旭心疼地抱着哭累睡着的姑娘,一遍又一遍安抚她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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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玲珑接受道歉有两个关键,一是安阳旭自己确实在改变,克制地保持距离,二是她前天晚上睡着了又被安和赵谈话的声音吵醒,所以听到了上官府一案的真相。

还有就是,她确实是个心软重情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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