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7 陈孟男的营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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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陈孟男堂堂男儿,岂能行窃偷盗!你这青面獠牙的东西,真是嘴巴吐不出象牙,晦气!”

“你身无长物,又没甚本事,你不偷不抢,如何搞钱?”

“放你娘的屁,谁说我身无长物?”

横了一眼夜叉,陈孟男骂骂咧咧不再搭理,提着灯笼悠哉悠哉奔着城北而去。

如今的北阳府府城并不宵禁,实际上只要是富庶之地,就没有宵禁的说法,夜里总有消遣的去处。

以前陈孟男在府城浪迹,半夜里能嫖的地方,他了如指掌。

不管是船上还是岸上,门儿清。

因此出入北阳府城的道路,他也极为熟悉,实际上嫖客们的活动轨迹,基本跟商贾的贸易线路重叠,除了特别高档的楼阁,绝大多数都是如此。

一如所有鱼米之乡,城内河道也是密集,内外城都有沿河的码头。

陈孟男寻得一处埠头登船,船火儿这光景正打着炉子喝点小酒,春夜到底还是有些微凉的,吃酒的光景,见有人登船,便凑上前说话。

“小官人这是要去哪里?”

埠头和埠头是不同的,有的埠头停船,多是粮船之类,专营运输;有的埠头就不一样,赚的船娘钱,只有懂行的嫖客才知道上哪个码头。

否则,大半夜想去去火,结果踩着米面粮油,惹恼了狠角色,夜里喂鱼那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五柳弄堂’。”

“那老远了,要出城啊……”

“啧。”

甩了一个银锞子,船火儿笑眯眯地上前双手借住,然后说道:“小官人坐好了,小的这船是出了名的快。”

“不要说好听的,你要是沉得快,那也是快。”

“嘿……”

晦气!

船火儿黑着脸,摇着橹就在河面赶路。

他还纳闷,明明只有一个小官人登船,怎地感觉吃水很重,像是多装了几百斤的货一样。

船头灯笼架着,陈孟男坐在板凳上悠哉悠哉,夜叉随行却不露行藏,“保家仙”的好处,其中一个就是外人瞧不见真相。

这光景,夜叉也在观察周围,发现这船儿的乌篷下有个挂钩,愣了一下,心中叹了口气:想来之前也是挂着桃符的。

现在的市面,风气霎时间扭转,曾经的“辟邪赤侠像”,全都被揭了个干净。

桃符也多是改了模样,没人敢说自己挂的是“赤侠桃符”。

至于说走镖的“赤侠飞刀”,更是提都不敢提,毕竟被除妖监的人盯上了,难保还要额外放放血。

“小官人,就到‘五柳弄堂’啊,再远就不走了,现在船上不让挂辟邪的桃符,我也不敢一个人走夜路。”

“就到‘五柳弄堂’。”

陈孟男这样回复之后,船火儿才放下心来。

乌篷船稳稳当当前行,也的确跟船火儿吹嘘的那样,船速很快。

夜里走船,看的是手艺感觉,唯有对水路了如指掌,才能把控船速,哪里转弯,哪里分叉,不用眼睛看,全凭感觉。

此时,夜叉抬头看到空中盘旋的蝙蝠、夜枭,也是相当的郁闷,这盯着陈孟男的畜生,着实不少。

咕咕、咕咕、咕咕……

夜深人静的时候,斑鸠叫声尤为明显,陈孟男完全没心没肺的样子,竟是还在船舱里打着盹。

从水门出城,看门的官船上来了衙役,收了惯例费用之后,这便放行。

随后一路逶迤,七拐八拐,就到了城北外郭。

这时候沿途两岸的影影幢幢,让夜叉有些烦躁:怎会又多了任多妖异。

前些日子,江湖野怪鬼魅还没有这么多,如今居然胆子大到靠近府城了。

“现在夜里妖怪多不多?”

陈孟男突然开口问船火儿。

“唉……”

听到陈孟男发问,船火儿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抱怨道,“多啊,怎么不多。原本有桃符傍身,倒也不怕,胆气也要壮一些。现在好了,夜里赶路没有好手艺的镖师,府县往来都不敢走了。”

“除妖监没有别的驱邪物事?”

“有啊,一张黄表纸二两多,还不保好用。”

船火儿嘴上不干不净开始骂骂咧咧,对除妖监显然非常不满,“原先家里贴着辟邪的图像,清清爽爽,屁事没有。现在好了,这个不让贴,那个不让挂,京城的相公死了,关我什么事情!”

“哈哈哈哈……”

陈孟男顿时大笑,“就是说嘛,管天管地的,闹得行市也差了,没钱吃饭要死人的。”

“小官人说得对!”

大概是说到了船火儿心头痒处,竟是还奉上了一壶米酒,量也不多,二两而已。

不过是在炉子里温烫过的,喝起来确实不错。

陈孟男有了酒,顿时来了灵感,脑子里开始编故事,是个“风尘大侠”的故事,说的是某个勐男本钱雄厚,在京城勾栏里大杀四方……

喝着想着,却听船火儿喊道:“小官人,到码头了。这几天‘五柳弄堂’生意也不好,小官人可以少出点钱。”

“多谢多谢……”

出来嫖,情报很重要。

陈孟男一高兴,就给船火儿多加了一粒银锞子。

上了岸,半夜里揽客的龟公肯定是没有的,不过马夫不少,车马齐全,就是简陋了一些。

毕竟,大半夜出来消遣的,要么是烂赌鬼,要么是偷瞒着家里婆娘的少爷公子之类。

但陈孟男步行不坐车,倒是让马夫们觉得是个穷酸小瓢虫。

这倒是让夜叉有些觉得没面子,开口说道:“都出来了,何必计较几个车钱。”

“你个夜叉懂个屁。”

“……”

把夜叉干沉默了之后,陈孟男这才道,“老子今天出来可不是嫖的,做生意要有做生意的架势。”

“什么?!”

夜叉大吃一惊,“你居然不嫖?!”

“……”

一时间,竟是夜叉反过来将陈孟男给干沉默了。

两个家伙一时无语,竟是颇有默契地安安静静赶路。

“五柳弄堂”是一片民宅,私娼非常多,后来因为行商贸易,最终发展成了半职业的娱乐场所。

白墙黑瓦的堂子里头,多是换了手艺上岸的船娘,一般也不做生客,都是老客户,并且兼职私房菜和赔赌,颇有点半外宅的意思。

陈孟男寻了一处门庭,跟守夜的门子打过招呼之后,便大摇大摆进去了。

到了里头,就见是耍钱的铺子随处可见,竟是非常热闹。

一见到陈孟男,就有人嚷嚷起来:“小陈老板来了,赶紧腾个地方出来,上茶,上好茶!”

不多时,莺莺燕燕一阵热闹,跟十来岁的船娘不同,这地方的女人要成熟得多,风韵是很到位的。

“陈相公,这么晚还来啊……”

给陈孟男抛了个媚眼,奈何有经验的瓢虫对这点东西是直接无视的,寻了一张桌子,铺开画纸,陈孟男开口道:“磨墨。”

原本应该是夜叉的手艺,这光景,却是几个女郎在做事。

进不去的夜叉在外头探头探脑,也是好奇不已,这货不嫖过来搞什么呢?

仔细张望之后,这才看得真切……

好家伙,这小子居然在画“赤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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