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词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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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少枫携着妹妹给太安郡主见礼。

灼华却并未起身,只略欠了欠身子,淡淡地应了一句“不必多礼”,便不再多言。

随后听雪便引二人入座。射月又奉上茶来。其间灼华只垂眸喝茶,一言未发。

太安郡主这番作派,看得齐少棠直皱眉。若说上次这太安郡主还不过是疏而有礼,那么这次简直就是倨傲不驯。

虽然她占着郡主的头衔,可既然是亲戚相见,又怎可真地端着郡主的架子连平辈间礼节都无?

少棠转头去看哥哥,却见他正整衣端坐,眼观鼻,鼻观心,似是未注意到太安郡主的怠慢一般。

少棠忍不住心下一哂:这个哥哥!怕是中了太安郡主的毒了吧。

少棠却想错了。齐少枫不是出身闺阁的少棠。他十八岁考取探花,现已出仕历练两年,又得祖父精心栽培,眼界格局世故心机样样出类拔萃。怎会如少棠一般,只着眼在此等小事之上?

虽未料到太安郡主今日会有如此气势,却也并不奇怪。在少枫看来,依之前所见所闻太安郡主并非是倨傲无礼之人,那么她今日之举必大有深意,细想起来……

少枫不禁心中一叹,怕是今日之行终得落空,祖父的心愿恐难达成。

在家时,兄妹二人便已商定好了,此行以少棠为首。毕竟少枫为外男,有些话说起来多有不便。

故而,少棠沉吟片刻,方才笑道:“今日来看望郡主,本也无甚大事。只是觉得齐家和郡主原是极亲近的亲戚,一家子血脉骨肉,自是应该多走动走动才是。

“今日我和哥哥特带了些家里做得素油点心。我记得郡主小时候就极爱吃咱们府上的点心。”

灼华听后微微一笑,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

“亲戚之间自然是应该多走动走动的。我上山清修这八年来,京中倒有几家宗室常来走动。像庆王府便是如此,每到年节都互送些节礼。倒不在东西,只在这一份亲戚情义罢了。齐小姐,你说是吗?”

太安郡主的声音不大,可语气中却没了往日的温和,反倒多了两分威仪,三分嘲讽。

少棠的脸蓦然就红成了她身上的那条石榴裙。

太安郡主叫她齐小姐,而不是表姐,那便是并不认她这门亲戚。是呀,既然是亲戚又怎么会八年全无联系,连逢年过节的一个问候都无。

少棠毕竟是闺阁女儿面皮薄,在太安郡主这儿碰了个钉子,便立时觉得自已鼻青脸肿,煞是难看。

少枫望了过来,这样尖锐的太安郡主,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郡主可爱看戏?京城中最近流行一出叫《锦帕记》的折子戏。郡主可所有耳闻?”

少枫的声音像一张上好的古琴,温厚悠扬,又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舒朗。如此生硬地岔开话题,竟并不惹人讨厌。

经哥哥这一解围,少棠立时稳住了心绪,勉强笑着接话道:“那《锦帕记》本是《锦绣良缘》中的一折。

“讲得是一户人家的小姐自幼父母双亡,其与姑舅表哥本有婚约,且以一方锦帕为证。

“可谁知舅舅病逝,这婚约锦帕却被舅母盗走,欲毁约另聘。不过虽经了种种磨难,二人还是终成眷属……

“郡主,不觉得这故事十分有趣吗?”

灼华淡淡一笑说道:“我并不如齐公子齐小姐这般有雅兴。在山上清修,有‘离歌舞戒’。我虽不是佛门弟子,但少不得入乡随俗,所以并不看戏。”

“且不说这戏如何,郡主难道不觉这故事本身正是借古讽今吗?也不知演这戏的祥云班是从何处冒出来的,只一夜之间便有了这个故事,且红遍了京城。”

“不过是伶人的一些谋生之道罢了,何必认真?”灼华低头喝了口茶,面上已然露出两份不耐烦来,似是觉得这场会面甚是无聊且毫无意义。

见太安郡主一味避重就轻,少棠不禁有些心浮气躁。想到祖父临走时交待的话,便忍不住直接露出来几分。

“郡主好才华,以自己的身世编了这《锦绣良缘》。那《锦帕记》又正暗合着郡主现下的处境。只是不知,这婚约锦帕所暗指的先帝赐婚圣旨,郡主打算何时公之于世?”

少棠这番话冲口而出。少枫一听顿时暗叫不好,忙抬头去看太安郡主,果然见她嘴角轻轻一扬,似是噙了一丝冷笑,却转瞬即逝。

妹妹太过心急!在家本商量好的要循序渐进步步为营。先以骨肉亲情打动太安郡主。然后再以她现下的处境甚至朝中局势分析得失利弊。最后才缓缓引出先帝赐婚圣旨之事。

可怎奈妹妹虽聪慧有余,却历练不足。不过被太安郡主有意怠慢了几分,又用激将法激了两句,便早早露了底。

唉,也罢!太安郡主本就极通透,又怎会看不明白今日这其中的道道。妹妹如此早早露了底,也免得兜着圈子。不如就直奔正题吧。

“齐小姐这话我却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倒把我和戏子联系到了一起?至于齐小姐所说的那些事情,关系着先帝太后呢!我一个晚辈臣女,却不敢妄言不敬。”

少棠紧紧抿着嘴唇,转头去看少枫。太安郡主简直油盐不进!这可如何是好?

少枫无奈只能接过话来:“郡主何必对齐家防备至深?齐家并未存着什么大奸大恶之念,不过是想让皇上能够早日亲政,从王氏手中夺回大权。

“王氏现下权倾朝野,只手遮天,郡主也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若齐家助郡主一臂之力,夺回郡主本该得到的一切,而齐家也正好借此达成还政于帝忠君为民的心愿,岂不两全其美皆大欢喜?郡主也算是大功一件,为大齐出了一份心力。”

灼华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齐公子此言差矣。且不说我现下并未受制于人身不由已。也不说妄议先帝太后,有不敬尊上之嫌。且只当个故事说笑,如若那戏中的婚约锦帕最后并非回到孤女之手,而是落到了某些智谋过人野心勃勃之人的手中。可还会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少枫不明白郡主之意。”

“野心勃勃之人最擅长的便是朝秦暮楚见利忘义。在他们的信条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为了利益可随时化敌为友,也可随时抛弃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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