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结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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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多官吏登门,她自然晓得因为什么。但皇上立嗣之事太过突然,事前又毫无征兆,就连她也没有得到半分消息,这让她对登门的官员如何说

难道说,圣上立嗣,她这个当朝宰相一无所知

那样的话只要说出去,她这个宰相也就没有任何威信了。

楚泠月非池中物,她安思粟早在其出征前,甚至其刚刚入朝之时,就已经看准了的,要不,她也不会主动请旨将自己的独子许嫁与她。只是,虽说她早已看出楚泠月必有蛟龙出渊之日,征西完胜,她也只是想到其会权倾朝野,封王拜侯也不意外,却独独没想到,她竟是先太女之女,又被突兀地立为皇储。

楚泠月横空出世,入朝即为三品内苑卿;半年升户部尚书;之后,入内阁,掌天下兵马,军政大权集于一身这一步步走来,从手机至权倾朝野,竟仅仅用了短短两年时间

另外,皇宫大内也遽变连连

极少见于人前,据传已绝圣宠的皇夫,突然转性,女皇独宠不说,内宫大权也被其重握掌中。随即,就是女皇圣体违和,三位皇女出京就藩就连,她安思粟安插在宫中的眼线,也全数消失

此时再细想之下,先前的点点痕迹,竟让她越想越是惊心

主子

随着恭敬地一声低唤,一个黑色的身影跪在了书案前。

安思粟面色沉静:此次可属实

回主子,未时末,御前大内侍胡顺儿亲往楚府传旨。圣旨详情不得知,属下只打探到,胡顺儿宣旨完毕,对楚大人行了大礼叩拜。

御前大内侍,虽然只是一个三品内侍,但因其即为皇上的近身侍卫,又掌管内宫,自然非比寻常,就是她这个丞相也不敢得罪。而能够让御前大内侍亲自出宫的旨意,自然也就非比寻常。加之,宣旨之后,御前大内侍即刻行叩拜大礼

这圣旨内容虽然不详,却已是昭然若揭。

黑衣人久候不见吩咐,终于忍不住抬头,就见安思粟目光虚空,显然正在冥思,只得再次垂首静待。

不知过了多久,安思粟终于恍然回神,无声地挥手将黑衣人打发下去。

翌日,凌晨,寅时。

丞相府书房中的灯火仍旧未熄。

安思粟仍旧端坐书案之后,脸上一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彻夜不眠的举动,似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书房外脚步声响,眼睑半合的安思粟倏地睁开眼睛,望向门口的目光耀耀如炬,丝毫看不出一夜未眠的疲惫。

管家在门口停住脚步。

大人

嗯,怎样安思粟声音平和,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竟是心跳如鼓。

回大人,公子房中,恢复了旧例

哦得到了自己期望的答案,安思粟淡淡地答应着,只觉得紧张了一夜的身心突然之间松弛下来。但是,也就是瞬间,她入朝二十几年,为相十余载日日抖擞的精神,也突然疲倦下来,浑身的无力感,让她疲惫的简直就想就此睡过去,再不理会外界的风风雨雨。

没有等到丞相回应,管家不敢离开。她在门口等待良久,方才听得屋内丞相疲惫的声音传来:吩咐下去,今日开始,整理田产铺面府内物品

管家闻言大惊,这些都是相府财政根本,如此大动,莫不是

大人管家简直不敢往下想,她下意识地出声想要再次确认,出口,声音竟是颤抖的不成样子。

去吧,今日就开始,按我吩咐的去办。安思粟此时静下心来,反而没有了紧张,神情声音都恢复了平日的镇定。

凌晨,寅时末。

楚泠月入宫上朝,平日约莫两刻钟的路程只走了一半,轿子就已经停下。

楚泠月察觉有异,正欲开口询问,就听得随从小厮报,主上,前面车马壅塞,主子少待,小的们这就派人上前开道。

虽然接了旨,已经身为储君,但时间太过紧迫,皇太女的仪仗车撵都未曾备齐,所幸楚泠月并不在意这些,依旧坐了原来的四人轿上朝。其实,即使内阁和兵马大元帅,楚泠月的轿子也可以用八抬,只不过,她一贯不愿招摇,也就还坐着当初户部副官的四人轿罢了。只是这样一来,那些聚集在宫门外的官员以及随从就没有人注意到,新立的储君就被她们挡在了御道街口。

大楚朝每月初一十五为大朝日,平日里每逢一、五小朝。只是,若遇有紧急军务、重大灾情、或者其他重大事务时,也会临时召集大朝会。只是,今日并无召集,上至内阁重臣,下至八品书胥小吏的百官却空前自觉地齐聚皇宫之外,除了王师大胜还朝的引子外,更重要的就是突立储君之事,让百官齐聚了。

宫前御道,车马骡轿壅塞不通,焦躁紧张了一夜的官员们无不火大。但,此时,变天在即,还不知即将面对的是艳阳高照还是暴风骤雨,即使平日里脾气再火爆的官吏,此时也无人敢生出什么是非来。眼看着上朝时辰渐近,大小官员也只得放弃车轿,徒步而行。

如此以来,平日里往来亲密的官员就渐渐聚集,相伴而行。当然,一边走着,一边也在谈论着彼此的猜测推理。

如此熙熙攘攘,议论纷纷,不久之后,百官也都齐聚宫门外,按照官阶品位列队等候,宫门开启,上朝议事。

东边的天色渐渐泛白,卯时渐尽,辰时将至。

一名官员,身穿绛红一品官袍,施施然而来。

乱哄哄的百官队伍随着这名官员的到来,霎时肃静了下来。众人就像一群被一只无形之手捏住了脖子的鹅,齐刷刷地目光,聚焦在那绛红色的身影之上

很抱歉,这几天没能更新。

老家弟弟娶亲,粟粟不得不回去,投入最头痛的接待三姑六婆工作中默,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凑到一起,几千上万只鸭子聚集在一起的盛况粟粟还不得不挤出一脸的笑来应对默

今日,终于把新娘子娶进门,功德圆满,功成身退粟粟已经是笑僵了脸,跑细了腿,脚也痛得要死呼呼,强打精神码出一章发上来,亲们将就着看,明天,粟粟再尽力多码,以为补偿躬身,爬走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楚官员着裳,以紫色、黑色为贵。其次是红色,其中又分绛红,大红,绯红,再其次是青色,宝蓝。

对应品秩,女皇正服为明黄,织金绣日月江山,前后背绣五爪盘龙,常服则有紫色、黑色,偶有其他颜色。

皇太女正服也为明皇色,绣纹与女皇同,规制降一格。

皇女皇子诸王侯正服为紫色、黑色蟒袍;

超品、一品文官官员为绛红色袍,前后绣孔雀;

超品、一品武官官员为绛红色袍,前后绣麒麟;

三品以上为大红,五品以上为绯红,七品以上为石青,末品及不入流者着宝蓝。

如今,百官瞩目之下,新鲜出炉的皇储太女楚泠月居然依旧穿着大红孔雀朝服,让本来就暗自猜测的百官惊疑不已。众人太过震惊,反而让喧闹如集市的宫门前,瞬时肃静下来。

楚泠月穿行在目光丛林,目不斜视,神色坦然淡定。就仿佛,那密集如织的目光都不存在一般。

没有了如常的问候,没有了以往的寒暄,百官不约而同地避向两侧,拥塞的宫门前,一条人形夹道自动形成。

夹道并不宽,只有两米,但楚泠月还是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立。

无限风光在险峰。可也有高处不胜寒。

刚刚被立为皇储,还未登上那至高的权利巅峰,她已经感受了不同。

楚泠月暗暗苦笑,脸上却平静无波。她没有刻意回避投注过来的目光,看到站在人群中的熟识官员,也微笑颌首。靠近宫门处,是几位权重的内阁大臣,楚泠月自然地走过去,拱手致礼。

不待寒暄,卯时到,宫门轰隆隆打开,两列禁卫军鱼贯而出,列位宫门两侧。

文武官员收拾起满腹猜测,按品秩列队而入。

钟磬声中,百官踏入香烟缭绕的正乾殿。

楚泠月依旧按例站在内阁队列,刚刚入殿站定,两个内侍匆匆上前,恭请楚泠月入后殿见驾。

正乾殿后殿,女皇寝宫。

楚泠月一边随内侍入内,心里也在暗自琢磨。昨晚见驾,还是在凤藻宫中,看情形,女皇病情甚是严重,今日挪到正乾殿,是为了大朝么还是,女皇的病情好转了

后殿很静,除了前殿隐约传来的钟磬之声,再无半点声息。回廊玉阶之上的侍卫内官仿佛木雕石刻一般,几乎连气息也隐匿了。

两内侍引着楚泠月直驱后殿,连通报都省了。

踏进后殿,迎面的上位上端坐着一名宫装男子,神情落寞,容颜憔悴。一见她进来,眼神一亮,暗淡的面孔似乎也瞬间恢复了绝世的风华。

月儿,你来了。

父泠月拜见君上,给君上请安男子脸上那种无法掩饰的喜悦和孺慕,让楚泠月心头一颤,一声父亲几乎脱口而出。幸好记起身在何处,开口的瞬间换了正常的称呼,并俯身拜倒。这一跪,是她发自内心的一礼。不知何时,这个牺牲太多的男子,在她的心里已经不再单单是一国之父,也不再单单是那个初见时那个凄清的绝世男儿,或许真的是血缘相连,或许是他对她毫无保留的关爱,让她真的产生了一种对于父母的敬爱和孺慕。

好,好,本宫安,免礼吧程清秋起身离座,亲自上前将楚泠月扶起。楚泠月起身,他却仍旧握着楚泠月的手,舍不得放开。

目光在楚泠月的脸上周身细细打量,仿佛许久未见一般。

楚泠月微微含笑,任他打量。好一会儿,程清秋才收了视线,含笑点点头。楚泠月扶着他上位坐了。

一旁自有内官托着一套衣袍冠带上前。

不用细看,那明黄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楚泠月在程清秋的殷殷注视下,任由内官更换了衣冠。明黄色龙袍,抢龙紫金冠,玉带金钩,就连脚下也换上了金线刺龙纹的靴子。

程清秋含笑看着,楚泠月张着手,在他面前打了个转儿,见他满意点头,这才大发伺候更衣的内官退下。

走吧程清秋起身,牵了楚泠月的手,走出后殿,直趋正乾殿。在他们身后,内侍总管捧着一卷圣旨亦步亦趋,紧紧相随。

是日,大兴帝病重,皇夫程清秋代为上朝。当殿宣读立嗣圣旨,既而,太女率百官趋天地坛和宗庙告祭天地祖宗,并昭告天下。至此,立储之事尘埃落定。

随即,皇夫因需在女皇床前侍疾,朝政交由太女处理,由丞相安思粟,文渊阁大学士程绪鸿,安远伯齐行远协理。

立储仪式之后,太女楚泠月携三夫搬入皇宫东宫。除大朝会外,处理日常政事就在东宫蕴秀殿。

早寅时起,一个时辰的早课,由大学士程绪鸿讲授;

卯时入宫给女皇皇夫请安。

卯时中,回东宫用早膳。

辰时,召见大臣,处理政事。

入宫第一天,楚泠月就感受到了当一个勤政的帝王的辛劳。当晚,各地呈上来的折子,就被楚泠月交给了芳景,由他筛选紧急,普通和请安折。普通折子和请安折子直接由芳景处理。紧急或重大的,才交给楚泠月处理。

五天后,凤藻宫。

大兴帝握着程清秋的手,眼里有愧疚,也有释然,有不舍种种不一,却只能化作痴痴地凝望。

这一生,为了你,我背叛了至亲的姐妹,背负了十几年的精神枷锁,但我不悔

眼前这个人,杀害至爱之人,谋夺属于爱人的帝位他十几年忍辱活下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杀了她报仇,能够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取代她登上帝位。

只是,为什么,就在他即将大仇得报之时,她竟然是一片释然。非但未作任何反抗,甚至,程清秋都怀疑,他对于她做的一切,楚弘昫完全知晓。她竟是任由他下毒,任由他算计,任由他一步一步为楚泠月铺就登极之路

大兴帝楚弘昫崩。至死没有放开皇夫的手。

仇恨了近二十年的人死了,程清秋却没有丝毫喜悦。

握着他的手渐渐冷却,那已经阖上的眼睑,遮住了那曾经殷殷的目光

他突然扑在她的身上大哭

二十年前,他们初见,她与先太女一起,在见到他时同时眼睛一亮。

相对于太女的稳重端庄,他与调皮活泼的她似乎话更多些。只不过,作为大学士之子,他最终被指婚给太女。大婚之夜,她黯然神伤。

不管是他嫁给太女之前,还是太女薨逝之后,她对他可谓百依百顺。

即使,他对她不假辞色十数载,她对他的宠溺纵容依旧如一。

他早就应该想到,他突然转性对她温柔以对,她欢喜的眼神后是一抹了然

他对她的好,其实就是动手报仇的预兆,她其实都知道吧只不过,她已经习惯于纵容他,习惯宠溺他,习惯对他百依百顺哪怕,他要的是她的性命

大兴十九年元月二十二日,大兴帝楚弘昫崩,在位十九年。

当日,皇夫程清秋殉。

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太女楚泠月即位,改年号泰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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