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002顽石老人（2 / 2）

这是一处百丈大小的方形广场，地上铺满了无暇白色石板，每一块都有三尺长短一尺宽窄。石板间缝隙未做填埋，但是其中不见半点尘土。广场正中耸立着一尊十丈高的白玉石像，容貌看上去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萧逸发现不论自己从哪个角度观看，这雕像老者都在颔首微笑，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

绕过石像，萧逸来到前方大殿的正门。这是此处唯一的建筑，通体雪白，没有半分杂色。萧逸伸手触摸，但觉入手温润，给人一种似玉非玉的感觉。

大殿上地表铺满灰色方砖，每一块足有丈许，三十六只精致的白色蒲团分列两旁，这种似绢非绢的材质萧逸没有见过。十二根盘龙玉柱撑起整栋建筑，抬头仰望那龙首栩栩如生，若无玉顶遮挡，随时都有直冲天际的气势。

正前方是三级九阶的平台，其上布满云纹，最中间摆放着一条五丈长两丈高的巨大龙椅，其上九龙盘云，其下是四海的珍禽异兽。

“这是什么帝王才有的霸气啊？”萧逸自小看惯了帝王家的奢华，但是同这里一比，早年间自己看到的都要逊色百倍。

萧逸来到玉台之上，轻轻坐在龙椅正中。还不等他发出感慨，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群人。眼见有人出现，萧逸赶忙从龙椅上起身想要躲避，可是他的屁股才抬起来，那些人的影像便又消失了。

“这是我刚刚坐下的幻象吗？”

萧逸尝试着重新坐在龙椅上，殿中又显现出一批人影。他们身穿白衣，有老有少，每个人都静静地坐在蒲团之上。

“你来啦！”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萧逸赶忙起身查看。可是空空的大殿上既没有人影，也没有响动。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萧逸重新坐下，眼前三十六人重新显现。那道声音再次在其耳边响起。

“道友不用惊慌。老夫真身并不在此地。你听到的都是老夫留在这里的久远声音。”

“前辈是在和我说话？”

萧逸试探的问道，很快耳边声音又响了起来。

“道友所言极是。老夫的话便是说与你听的。”

人不在此地，但是还能做到一问一答，这种感觉诡异又让人兴奋。萧逸赶忙清了清嗓子，出声问道:“不知道前辈想要指教在下什么？今番误入宝地，萧某自知所行欠妥，还请前辈莫要见怪。”

“道友能到此地，那便是你我有缘。老夫这奕晨店本就是为了道友专门设立的。”

苍老声音似乎并没有不悦，反而语气和善的宽慰了萧逸一番。

“前辈知道萧某今日会来？”萧逸有些不知所措。如果真的是为自己修建这么宏伟的一处殿宇，那也未免太夸张了。

“道友说笑了，老夫并不知道道友何时会来。但是老夫可以预见，终有一日这阙门开启，来的必然是道友。”

苍老声音虽然说的不紧不慢，但是语气中那种傲视天下的自信却显露无疑。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在下萧逸对于前辈的厚爱愧不敢当。”

萧逸此时已经感觉不安了，自己难道千百年前就被这位高人算计到了吗？

“老夫俗名不提也罢，得道之后世人尊称我顽石老人，你也可以这么叫我。世间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唯有最不起眼的顽石恒古不变。因为不值一文，所以没有人会采取贩卖，即便修路建屋也不过是换了一个存在的形式。”

顽石老人说的时候似乎很是得意，这种得意不是张扬炫耀，而是一种心满意足的表现。

“不知顽石前辈如何知晓在下会到此地？又有何事要在下完成？”

萧逸很想尽快知道自己来到此地的原因，只有知道来龙去脉，自己才能找到事情的脉络。

“道友来到此地一是因为好奇，再就是你先前经历的是老夫想要的。”

顽石老人言语稍停，接着说道:“如果不是好奇，你不可能推开石门进到这里。修真者谨慎行事，若无必要，根本不会贸然涉身险地。老夫的奕晨宫虽说只有一道石门，但是心有贪念者迈入之时看到的就会是另一番景象。况且老夫的奕晨宫中并无长物，想要求宝也是终将空手而归。再则便是道友的经历符合老夫的所需。如果老夫没说错，道友先前也是修士，只不过修为尽毁此生已经无缘仙道了对吧？”

顽石老人说的轻松，但是他的所言正是萧逸现在心中最大的痛处。

“如果一个人没有接触修真，那么很可能平平淡淡的过此一生。这没有什么得失的区别。但是道友接触过修真，而且到头来再无仙缘，这种大起大落才是最让人消沉绝望。老夫的奕晨宫，凡人进不来，修真者进不来，日后沉寂海底，那更是无人可以进来。”显然顽石老人对于此处设下的禁置相当充分，只是他好像算错了一些事情。

“前辈，在下就是在海底找到的此处，应该就是您说的日后吧？”

顽石老人言语一阵停滞，过了半晌这才继续道:“居然这么久啦？那道友来的确实晚了些。老夫本以为道友十万年内会出现，现在看起来是我算漏了。惭愧，惭愧……”

“前辈要指教在下什么？还望前辈明言。只要不违背道义，在下愿意倾尽全力为前辈达成所愿。”

这世道，只要不违背道义，萧逸还真就没什么不敢做的。以前自己浪迹江湖锄强扶弱，后来自己混迹修真不忘初心。现如今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无所得也就不惧若失。如果能用余生做些有意义的事，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老夫门下有一套功法，大衍推算应该在老夫离开后不久陷入衰败。老夫只是不想这前辈积累的经验，老夫毕生的所学最终被世人淡忘。所以想要道友重续奕晨传承，将我派发扬光大。”

萧逸闻言无奈苦笑，就自己现在的窘境，还谈什么发扬光大呢？

“前辈是要在下找寻几个资质上佳，人品不错的修真天材光大门楣是吧？在下定当将前辈的传承发扬光大。”

“道友理解错了，老夫是要道友将本门的功法发扬光大，并不是要道友假手他人。更何况，老夫这天地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修炼的。”

“什么？天地阙？”萧逸惊的脱口而出。这个修真界尽人皆知的功法居然是顽石老人流传下来的，他看不出功法有何玄妙，但是当初确实是让皇祖母当成了宝贝。

“莫非道友听说过我派的功法？不应该啊！我这大衍之术难道又出错了？”

顽石老人语气中满是狐疑，这让萧逸都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前辈，修真界几乎是尽人皆知天地阙的存在。当初在下还在一位摊贩手中买了一本回来。那时在下初入修真，所以并不识得那是天阙残本。好在价格不贵，只花了两块灵石，最后人家还赠送了在下一颗增灵果。”

想起自己当初的事情萧逸就觉得好笑。自己本来有卷了，居然还花费灵石买了一本。不过当时意外获得的增灵果却对他日后帮助不小。

“两块灵石就能买到？道友不是说笑吧？怎么我派功法日后会沦落到此等地步？等等……”顽石老人沉默了一会，随即试探性的问道:“你说天阙你买到花了两块灵石，那么我派的地阙价值几何啊？”

“前辈，地阙早就失传了。至于天阙功法因为无法修炼，所以价格越来越低。与其说是一本功法，还不如说是一本古书更为恰当。最近千百年已经没有人再印刻此书了。”

顽石老人那边又是一阵沉默，过了许久这才重新寂寥的发出声音:“果然最终还是没落了。”

“前辈也不用太过神伤，贵派功法虽然不能学习，但是仍有不少修真者会用来参悟。这也算是没有辱没贵派的典籍。”

“什么没有辱没典籍！到头来门派没了，典籍无人学习，这难道还算不得辱没吗？道友，老夫助你修真，你可愿意接任我奕晨宫第五代仙帝的职位？”

顽石老人语气突然一变，毅然决然间还让萧逸感觉到一份祈求。这感觉就如同临终托孤的无奈与信任，让萧逸感觉肩头如担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