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2.钓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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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八日,清晨。

虽然已经是四月底,但今天的雾极大。从窗户看出去,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极低的能见度,让人不禁有一种被关在孤岛的感觉。平时那些楼房,街道,行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只能模糊听见声音却怎么也看不到影,让人产生了一种被全世界隔离在外的感觉。

埃纳西林今天的精神状态并不好,或者说,他这大半个四月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对着训练营里对着自己太阳穴开枪的少年和一身白衣如同羽毛坠落进血色花海的诗人先生。

即便他们是笑着离去,但他还是觉得很不甘心。他们本该是天之骄子,本该拥有美好的生活,却被恶魔随从们毁了。

他梦见了人们麻木绝望的面容,梦见了孩子那痛苦绝望的哭声。每到夜晚,就会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最不忍看见的东西挖出来,一一摆放在他面前,强硬地要他看着这世界的阴暗与丑陋。

这样的日子让埃纳西林每晚都在失眠,就算睡了也会不断地梦魇,即便是依靠铭诺先生的帮助也很难一觉睡到天亮。

极度匮乏的睡眠与每晚都会出现的噩梦让埃纳西林看上去比之前要苍白病弱得多,让人忍不住想把他和那些易碎的瓷娃娃划上等号。

他起身换上纯黑的连帽五分袖卫衣与纯黑色长裤——这算是他对逝者的一种祭奠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们,他们就还算活着。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利用一点小技巧让自己行走在木制楼梯上的动静降到最小以避免吵醒父母。

直到他下到楼下才发现,自己的母亲娜蒂丝已经早早地起来,开始在厨房亲手亲脚地忙碌起来;而他的父亲弥尔顿正在客厅为他制作加了些滋补草药的茶水——这段时间埃纳西林看上去苍白而病弱的脸色让他们十分担心。

虽说他们并不清楚协会前段时间那场行动的具体情况,但明明是轮班制的行动,埃纳西林却忙得两天没回家,不难猜到他在那场行动中的重要性。

“小亚伦,你必须要多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你看你的脸色都白成什么样了?”娜蒂丝这段时间少见地拿出来母亲的威严,每天的早餐与晚餐都会加入一些滋补的药材然后要求埃纳西林全部吃完。

“大概是最近经常梦见恶魔吧。”埃纳西林无奈地笑笑,隐瞒了自己真正梦到的东西。

“要好好放松一段时间啊,一直做噩梦对身体可不好。”弥尔顿将茶壶里的茶水倒进茶杯之中,递给站在原地打了个呵欠的埃纳西林。

“我明白的,父亲。”埃纳西林接过茶杯,将里面带着药材特有的苦涩的茶水一饮而尽。

将母亲精心准备的早餐吃完,埃纳西林在椅子上摊了一会,准备出门去上班。

由于他那肉眼可见的憔悴,他这段时间的任务极其轻松,每天只要到协会签个到,然后到街上去多走走就行了。

虽然协会的本意是让他去放松一些心情的,但是埃纳西林就是会忍不住往港口和各种小巷走去,这些地方永远都会有藏不住的压抑,比如那些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廉价苦力和站街女郎。

他始终觉得,自己不该去逃避这个世界的阴暗,即使那些人与事会一直让他做噩梦,会让他觉得不适,他也不该去逃避,他应该去找出那些为了收集绝望将人们活活逼入绝境的恶魔随从。

真正恐怖丑陋的从来都不是恶魔本身,而是那些将它们召唤出来的恶魔随从。

…………

埃纳西林站在档案室内的盥洗室镜子前,戴上卫衣自带的帽子,纯黑的布料将他衬托地更加苍白阴郁,没有一点从前温和的影子。

“像恶魔随从里法系职业。”喰墨小姐第一次看到他这一身黑的装扮时十分嫌弃。

但是没办法,钓鱼嘛,总得有些鱼饵和耐心。

埃纳西林拿出“画皮”贴在自己身上,略微调整了五官的轮廓,使自己看起来更加阴郁苍白之余又显得更具攻击性——唯一可惜的就是,目前的“画皮”还不能大幅度地调整一个人的五官,无法让埃纳西林变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随后,他略微调整着每一个表情的幅度,争取让每一个表情都带上一点病态与阴郁。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他站在镜子前切换了几个表情,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名真正的,病态又阴郁的恶魔随从。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咧开嘴角,勾起一个看上去本该温柔灿烂,但现在看着却阴郁病态的笑容。

叩叩叩。

埃纳西林听见有人敲了敲盥洗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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