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悄探南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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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街坊?听这意思他还搬了新屋了?”

“可不是说嘛!听几个去过的兄弟说,小虽小,实实在在是间瓦房嘞,待客很有几分体面的。”

在酒棚子里这样一路地说下去时,厉凤竹神色一凝,兀自取了包里的纸笔出来,刷刷地写下了一大篇字。

徐新启以为她在做记录,自没理会许多。起身把窗户掩了半边,落座后才低声发问:“你们看,寿街那篇文章要怎么解决才好?”

“我这两日又听了贾教授两次演讲,他总是揪着……”陈燕平说时,敛住神色,偷眼斜向厉凤竹,声音愈发显得低沉了,“揪着不放的。每回去,我都不敢自报家门,只说自己是南开的一名学生。可是,津门虽大,学界却小,好几位同学都是知道但不说破。我实在也是……”

厉凤竹笔尖一顿,抱着满脸的愧色对了他一望,道:“抱歉,真是太对你不住了!”

陈燕平连连摆着手,道:“不不不,你也是受害的一方呀。如今真相大白了,我想学生们对你只有同情,绝不会有怨言的。”

徐新启也在一旁从中劝解:“是啊,过去的都过去吧,以后我们共渡难关。”

厉凤竹不是矫情做作的性情,发自肺腑地道过一声谢之后,便把话题引了回去:“大概你们很好奇,我这纸上满满当当的都写了些什么。你们先议论着,一会儿我就能揭开这个谜底了。”

徐、陈二人点头答应,把有关日租界国货运动的各种传闻逐个谈了一遍。厉凤竹由陈燕平口中得知,这一次组织学生上街的大小事宜,都是贾尽忠在操办。

书写完毕,厉凤竹将笔帽一套,脸上尽管摆出随意的表情来问道:“陈君,你对于贾教授……有什么评价吗?”

陈燕平先是一笑,眼中飘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无奈之色:“热情虽高,但似乎过于激进了。也因为如此,学界对他其实多少有一些负面的猜测。许多人都有那样的说法,有些阴谋必须让爱国者出面才办得到,而奸细往往是最不像的一个。”

厉凤竹因他这句话,不由心头一阵跳。如果学界也有人和纪冰之一样,对贾尽忠持怀疑态度,那还能说纪冰之的顾虑是谨慎过度吗?而且那句“有些阴谋必须让爱国者出面才办得到”,频频地在她耳朵边回荡,并且越想越觉得这话十分符合她进大公报社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贾尽忠就是个爱国者没错,难道说他已经被策反了?

因想着,厉凤竹索性大了胆子挑破所谓的猜测:“是不是……怀疑他对外勾连?”

陈燕平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双手抱了抱拳,表示出钦佩的样子来:“密斯厉果然不同凡响,我也没见你在大学里频繁走动,居然知道得如此详细。”

厉凤竹不好意思占了纪冰之的功劳,但把实话说出来,又有把人推到风口浪尖的嫌疑,只好含含糊糊表示着:“也不是我厉害,只是他在行迹上露出马脚恐怕不算少了。没有实证也不敢瞎说,可私下的议论却是避免不了的。”

说罢,话锋一转,她又将手里刚写满的稿纸推到徐、陈二人跟前。那上边记述的正是她在寿街亲历的所有真相,包括了东兴楼后院中所见的种种菊花王朝的象征,以及那些借游行获利之人反复提及的宏济里。唯有自己没能照心中设想,从约翰逊那里换来可靠情报这层环节,要不就干脆不说,一说起来总是脱不开她在对唐书白实行美人计的事。考虑这一方面,任凭一个女子思想如何地解放洒脱,总也不能对着两位男同事轻易启口。因此,几度话都堵在嘴边了,终究还是往下一滑,复又埋进了内心深处。

徐新启用心听着,两根手指捏了下巴,不时地发出惊叹。他虽然也做过一次调查,但因没有一个深入的突破口,因此他的判断只是猜测而不能称为结论。厉凤竹揭破的谜底,虽在他的意料之内,但猛然间听说,总是会感到有寒意从骨头里不断地滋生出来。

陈燕平在一旁不住地点了头分析着:“如此看来,东兴楼、宏济里、学生会,这三个地方都有必要做一次详尽的摸底。”

这话正中厉凤竹的下怀,只是她心里未免还在可惜没能从约翰逊口里套得线索,要不然完全是可以避免采取涉险的举动的,这也只管叹气而不做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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