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爱倾城第8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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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春潮带雨。深秋的寒气被她的存在驱赶得杳无影踪,明月朗照,杏花飘香。

女孩子直奔到安安面前,泪光点点却嫣然一笑:“是安安吗子辰在哪里”

安安伸手指指病房。女孩道声谢谢,匆匆跑过去,到了门口,整理呼吸,然后小心的推门进去。

安安拉起时昕鸰和俪萱:“走吧。她应该是哥哥唯一想见的人。”

舜茵在病床边静静坐着。也许很久,也许只有一瞬,时间是计量情绪的刻度,如果情绪一直停留,就不存在时间。子辰睁开眼睛,目光和舜茵的对接在一起,舜茵微微偏着头,像要仔细端详他似的,头发垂落在空中,千丝万缕,子辰的目光里仿佛有星辰停驻,又似乎溪涧微波,水光扑朔却没有溢出那密压压的睫毛,他有些费力的伸出手,握住舜茵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拉回到枕畔,轻轻压在脸颊下面。舜茵没有动,子辰的手指从舜茵的指缝里缓慢而用力的插进去,舜茵给了他一个更有力的反握。

子辰看着那女孩儿,小声说:“舜茵啊,把你的来世许给我吧。”

舜茵微微的笑:“一个来世太少。”凝视着他,分明吐出一个称呼:“小石子,这一世以后的生生世世。好不好”

子辰眼中的水光猛然跌落下去,沿着眼角滴落在枕畔,不绝而下。舜茵俯下身用指尖轻拭,擦着擦着,头渐渐靠近子辰的肩头,静静偎住,不动,也不说话。

赵振涛母子在客厅里对坐,除了墙上嗒嗒作响的挂钟,静得连飞虫扇动翅膀的声音都能听见。凌晨三点的时候舜茵接了个电话就失魂落魄的冲出了门,现在已经清晨七点了。舜茵没有回来,甚至没有打过一个电话。颜颜还在睡梦中,但很快就会醒,舜茵不会不知道。结婚两年以来,她第一次夜不归宿,而且没有交代理由。

赵老太太发现儿子的神色很怪,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惶恐更准确。这样的表情在赵振涛小时候出现过,那是他被他爹教训之前表示驯服的姿态。成年以后的赵振涛已经没有佝偻着脑袋的姿势了,他惯有的姿态是抬起下巴,从眼睛的缝隙里看人。即使在建筑工地做农民工时也一样。因为儿子的神态,赵老太太没有说话,她担心万一说错了什么,赵振涛会有什么难以预测的反应。

但一直这么坐下去肯定不是办法,赵老太太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号。赵振涛像被针扎中了要害,尖叫起来:“不要打电话”

赵老太太受了惊吓,听筒掉回电话机。赵振涛有气无力的说:“她会回来的。不用打电话。她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诚实就是谎言

人活这一辈子,真正需要的是良好的心态和闲适的心情。只有家庭和睦,心态健康的人,才具备闲适的条件。而娶一个好女人,就能赋予一个男人闲适的心态。所谓闲适,和人体器官一样,健康状态下感觉不到存在,一旦病变,则时刻痛苦,坐立不安。

舜茵原本是一个让人感觉不到存在的妻子。丈夫不管多晚回家,总会给他开门,家务永远不用丈夫操心,老人孩子永远不用丈夫照料,也从不找丈夫要钱。任何时候看见她,不管有没有打扮过,都是清秀恬静的模样。不会说刻薄的话,甚至不会生气。可现在这个舜茵不见了。赵振涛发现生活乱了套:晚上回家如果忘记带钥匙,那要按很久门铃,赵老太太才埋怨着来开门;家里开始杂乱不堪,赵老太太永远在忙碌的打扫但永远打扫不干净;颜颜的脸脏得像小乞丐,小博放学后也不按时回家。而有能耐让一切回复平静的舜茵整天不见人影。

她下班后匆匆回家,冲进厨房做吃的,忙完了就把做好的装进保温瓶里,剩下的用菜罩罩上,算是留给家里人。赵老太太骂她不管女儿,舜茵就抱着颜颜,拎着保温瓶出门去。

赵振涛没有责备过她一句。情绪直接表达在外,那是孩子或是相爱的人。赵振涛已经不是孩子了,他和舜茵,也从来不曾相爱。

有一次赵振涛和抱着颜颜外出的舜茵迎面遇上,看着赵振涛的神色,舜茵平静的说:“给我三个月时间。等他养好伤。”

她并不等赵振涛的回应,径自打车离开了。去医院是颜颜最兴奋的事情,颜颜喜欢子辰,看到他就情绪高涨小脸绯红,激动的对他说火星语。颜颜的话多到舜茵都无法插进去,也许在婴儿的想法里,这毕竟是她在世界上第一个看见的人呢,老朋友见面自然是亲热万分的。

颜颜很喜欢子辰抱,只要在子辰怀里,就乖巧听话极了,甚至自己抱着奶瓶喝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一个普通的午后:舜茵坐在床边削苹果,子辰把颜颜放在胸前靠着,翻阅膝盖上的报纸。颜颜手里玩着一只黄色塑料球,昂着小脑袋直勾勾盯着子辰的脸看,忽然清楚的喊出两个音节:“爸爸”

子辰楞了一下,看着小家伙,颜颜更大声的喊:“爸爸”

这是颜颜说的第一个单词。竟然不是“妈妈”。说话的对象竟然是子辰。子辰笑起来:“嗯,乖”

舜茵说:“不能由着她乱喊啊,叫别人听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对颜颜和颜悦色的说:“这个不是爸爸,是叔叔。颜颜跟妈妈说叔叔。”

“爸爸”颜颜固执的坚持:“爸爸爸爸爸爸”

子辰把颜颜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脸朝向自己:“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啊”

舜茵说:“别做梦了,颜颜的话你也当真你这样子,出去不被人当中学生就不错了,长得跟大儿童似的,还爸爸呢”

子辰说:“你总到医院来,赵振涛会不高兴的,别因为我影响你们了,以后别来了。我没事了。”

“没事什么没事啊,瘦成猴子了都。”

“我从小就吃不胖啊”

“你从小就没的吃”舜茵把苹果切下一块塞进子辰嘴里,“以后一天吃五顿非把你喂胖不可”

子辰把嘴里的苹果拿出来,沉思了一会,仿佛下定决心:“再不幸福的婚姻也是婚姻。以后不要来看我,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舜茵没有说话。

子辰又说:“不负责任的父母对孩子是不公平的。不要把好好一个家变成地狱。”

“不口是心非你会死啊”舜茵抱起颜颜,胳膊伸进提包的背带里,朝上一勾,掉转身往门口去,临出门前丢下一句话:“你求我我也不来了”

子辰头往后仰,怔怔望着天花板,忽然狠狠的把后脑往墙上撞了几下,丧失力气似的,眼睛疲惫的闭起来,呼吸有些不顺畅,咳了几声,背上的伤口被牵痛,他用力皱了下眉。

时昕鸰走近床边,注视着儿子。他一直在寻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和儿子正式交流。如今的时机非常合适。时昕鸰从设立问题开始:“出院以后你准备干什么”

子辰闭着眼睛不语。

时昕鸰继续问:“做广告公司的小破导演吗这就是你的理想”

子辰说:“出去。”

时昕鸰说:“两次手术,你花了我五十万。打算怎么还”

子辰说:“我分期付款还你。我会写借据的。”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到公司来工作,你为公司赚钱,抵消债务。”

“不给你打工。”

“我不是雇佣你,我们是合作。我投资,你为我操盘,取得利润后按协议分配,如果亏损,按协议承担各自的责任,作为儿子,你还要连带承担我的债务。”

“你有什么权力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子辰终于睁开眼睛,目光硬生生的迎着父亲的眼睛;“不就五十万吗,我会还你的但我绝对不会去你公司上班”

时昕鸰把床边的凳子拖近了些,稳稳的坐下来,双手拢住子辰的肩头,使他的身体转向自己,以便目光相对。他的神态很严肃:“在争论你对自己的人生是否有独立主导权之前,我有必要先和你探讨一个命题:宗族。什么是宗族按照父子相承的继嗣原则上溯下延,这是宗族的主线。

中国姓氏宗族中,有这样的特例:就是异姓同宗不同祖,合姓同宗不同祖,同姓认承同宗不同祖。而你,子辰,你是同宗同祖同源的时家子孙。你可以堵住耳朵说你不是我儿子,可有用吗你不是小孩子了,逃避现实就会败给未来。你一直不听我的劝告,现在怎么样结果就是:你躺在这里不能动。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是父子,我才没功夫一再和你浪费时间。”说到这里时昕鸰朝后靠住,他发现自己的话使得儿子的神态有些凄凉,这神态让他忽然联想到那个女人,那女人在岁月的光斑中已破碎,只剩下模糊的投影,面前的儿子与记忆中那个女人叠印为一体,仿佛又要离他而去。时昕鸰静静无语,良久才呼出一口长气。

他换了种表述方式:“儿子,世上一切都最终会输给时间,所以,一切困难和阻碍,也最终会输给时间。宗族的延续和存在,就是把同一血脉所有生命的时间结合成一个链条,去指向一个共同的伟大的目标。

这是一个需要协作,并且从协作中获得利益的时代。孩子,你孤身一人,怎么面对这样险恶与强大的世界就算你历尽艰辛,在煎熬中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所谓成功,这成功一定是阶段性的,放在辽阔的时间范畴里,只是沧海一粟。”

子辰慢吞吞的说:“我没什么雄心壮志,我对一切都不感兴趣。”这两句毫无底气的反驳说出口之后,子辰低下头,他低头的样子让时昕鸰心酸。自己的儿子怎么会是这样呢他就和那个女人一样,完美得异常脆弱,那女人已经折断,如果不拯救的话,儿子也必然会折断,在儿子的血液里,除了母亲轻盈飘忽的舞步,也有父亲嚣张跋扈的力量,只是这力量埋藏太久,没有人发掘和唤醒,几乎要从他的习性里淡化到无有。

时昕鸰说:“我知道你对我这个父亲心怀芥蒂,可我也只是这个漫长链条中的一个点,一个环节。作为男人,你应该有胸襟超越我去瞭望整个时姓家族的历史,我们的祖辈至少可以回溯到明代,这漫长的岁月中,有过从事各种行业的祖先,他们都试图建功立业。子辰啊,你今年二十四岁,如果把你做事业的时间假设为三十年,那么你必须从零开始。

如果把你的事业假设为三百年,三千年,或者更久,你有没有这样的气魄和志向我们是祖先的孩子,也是孩子们的祖先。人不能只为自己短短几十年活着,对整个人类社会,我们应该做点什么。你是善良的孩子,为什么不踏在已有的台阶上起飞去赚有钱人的钱,然后帮助穷人”

这段话取得了子辰的认可,他抬起头看了父亲一眼,但他还是没吭声,时昕鸰也不需要他吭声,他继续说:“我替你想过了,慈善是你最适合从事的职业。孩子,我知道你是一个天使,那就做天使应该做的事吧。世界上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挨饿,受冻,看不起病,上不起学,没有遮风挡雨的住所,不懂得生命的意义。非洲、拉丁美洲、南亚,甚至欧洲,遍布全球。你难道打算一直旁观,只给他们毫无用处的同情吗”

子辰并不打断父亲的话,只是看着他,期待而向往。时昕鸰说:“儿子啊,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知道怎么做父亲的。难道错误不能过去难道你非要纠结那些可笑的错误,从而继续制造错误吗”时昕鸰抬起双手,捧住子辰的脸,视线沿着儿子的眉毛逡巡到下颌,又转回儿子的眼睛,低沉而热情的说:“子辰,跟我游历世界去艺术品是各民族文化和哲学的精华,通过艺术品投资这个窗口,你要重新观察和思考,重新建立你的价值体系。你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没有关系,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搞明白自己该干什么,所以他们失败失败不停失败,最后认为自己真的是个废物,那样的悲剧绝不能发生在你身上,我不会允许要知道,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长无用之草。我要教你认识自己是谁。你不仅是你自己,你是我时昕鸰的儿子”

尼采看到了女性作为整体的弱势和不自由,以及它们给女性带来的后果无法作出自由意志的选择,而且也看到了这种情况给男性的影响它们让男人感到女人的贱。女人们选择强势的男人,即使这种强势只是表面的也好,因为她们非逻辑性的思维特点决定了她们无法、也不想去追问本质,而且她们会说服自己相信所选择的强势男性是爱她的。由此表现出她们行为的势利性,这个性质,被现代科学家研究出,只是受到女人大脑里最原始、最本能的基因的支配为了让自己的后代在生存竞争中能够存续和生活得更好。

无论形成这种状况的前提是什么,男人和女人都不得不为此付出代价。李澈试图从社会固有观念中另辟蹊径,就意味着必须放弃某些男性权力,因为事实上他正在把这些权力转嫁到女方。

对于女人,李澈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当占有女人的身体也不能控制住女人思想的时候,男人变得毫无优越感可言,相反更类似于卖力讨好主人的苦力。他和安安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但那什么也代表不了。

子辰住院的那天,喝得酩酊大醉的安安把李澈约出来,指使他去宾馆开了个房间,然后该干嘛干嘛。安安表现得极其主动。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李澈在公司遇到安安的时候,后者表现得若无其事。这种态度实在令人无法容忍。

李澈把安安约到楼顶的平台上谈话。他说:“我是在和你恋爱对吧可以这样说吗”

安安平抬起双臂,踮起足尖沿着地面上一条直线,踩平衡木般的走着玩,脖子上墨绿色的长围巾掉在胸前,随着风势两边摇摆。

“为什么人们总在说门当户对呢,”安安拉长了声音,“因为,爱情嘛就是几个月的化学反应,门当户对可以在化学反应消失以后,让男女继续维持下去。”

李澈说:“我没有幻想能和你结婚。不过你能不能说说看,你打算嫁一个怎样的人呢”

安安并拢双腿跳了一下,面向太阳立正,双臂举过头顶,像伸懒腰,又像在拥抱什么似的,脸上绽开一种向往的笑容,这向往很渺茫,使得那双活泼的眼睛有些黯淡:“他应该是我最愿意看的男人。每天,每个小时,每一分钟,一眼不眨的看着他,什么事也不做,就那么看着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能看了,就抱着他的身体,和他一起做梦。”

她对着太阳遐想了好久,依依不舍的垂下头,盯着足尖发了会呆,扭头瞟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李澈,人和人之间,真的有高下之分的。虽然我们从小就被教育人人平等,可那是最大的谎言。我指的不仅仅是外在条件。所以说人贵有自知之明。如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就不知道什么是自己能要到的。志向远大没有错,但还有一个词,叫:志大才疏。”

李澈说:“我这辈子,能在北京市区买套两居室的房子,有个收入和我相当,不太难看的老婆,生个健全的孩子。就可以算作成功了吧。”

安安点头:“这很好。加油的话有可能实现的。”

李澈预备离开,想了想,又折回来,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双手往裤兜里一插:“我很好奇,为什么女人们都喜欢子辰”

安安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却没有回答。

李澈伸手捏捏安安的下巴,叹了口气:“下次和男人做那种事的时候,不要再喊哥哥这个词了。”

子辰出院之后,时昕鸰把集团在国内的业务也交代完毕,考虑到国内得有人监管财务,俪萱和安安暂且留下。父子俩到了机场,时昕鸰呆在贵宾候机室喝咖啡,子辰坐了会儿,走出候机室在航站楼散步,没来由的压抑起来,想找个人告别,拿着手机瞎按,顺通讯录一路按下去却没什么人可招呼,他给郑学敏和冯余发了内容相同的短信,6续收到回复,不外乎是祝一路平安有空常联系之类,看着颜舜茵的号码,手指一会抬起来一会落下去,到底忍不住,把那条短信又转发给颜舜茵,他觉得非常丢面子,但也顾不得了,不管怎样,这次走得比较远,告别一下也算正常吧找到这条理由之后,似乎释然了,一边遛达一边不时看屏幕,等颜舜茵回复,航站楼杂音很大,他把手机调成震动拿在手里,这样可以第一时间读到短信。不多会手机嗡嗡摇,拿起来看,颜舜茵问什么时候走,看样子是想来送。

她这个态度已经让子辰十分满足了,他回复:正在安检。你多保重吧。

舜茵这次回复得特别快,似乎唯恐他登机以后关闭手机看不见,内容简单:你也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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