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对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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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宋衿也不起身,只缓言轻语,一字一句都带着细微的商量意味,饶是软玉,也心思动摇,只听宋衿说道“我与藏珠虽有婚约在身,如今我终究是外男,诸位不愿放我进屋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心忧藏珠,不知能否通融一二?”

日光柔和,落在少年郎身上,宋衿的脸微微抬起,清澈眼神里含着对沈馥极大的关心与担忧,同软玉对视,软玉心下一软,目光挪开,落在宋衿手背上一处伤痕上,虽然淡,却仍旧看得出,如同美玉有瑕,她不由得想起这道伤痕的来历。

那年冬日,夫人病故,姑娘一人守灵,也不晓得是谁坏心肝,火笼上不罩铁丝罩,又用的是容易溅星的劣碳,彼时周芸新宠,谁敢冒着霉头照顾姑娘?她又被打发去浣衣,等到听见消息的时候来不及了,火星点燃灵堂白布,那会儿表少爷也小……不要命一样冲进火场,就那么抱着姑娘冲出来,手上的伤,就是那时留下的。

软玉想到这里,紧皱眉头逐渐松开,她抿了抿唇,显得颇为不忍,别开头无奈开口,却让宋衿喜上眉梢,只听软玉严肃道“表公子,奴婢放您进去,可是要一直陪着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可不好听,您也要有点分寸,”

换作别的主子给软玉这么半威胁半警告的说了一通,指不定就要撂挑子走人,宋衿却没半点怒气,仍旧温和笑着,跟在软玉后头,含笑开口“软玉姐姐有分寸,藏珠能有你照顾,我也放心得很。”

这一幕看的院子里一群年幼的丫鬟们春心萌动,她们都晓得,日后自家姑娘是要嫁给这位主子爷做正室的,她们虽然争不过软玉姐姐,可能陪嫁过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做这么个清风朗月一般妙人的侧室。

正当一群丫鬟心思荡漾的时候,宋衿一双眼笑眯,转身一句话让身后一群人如丧考妣,只见这位俊秀公子笑道“家母有命,日后藏珠嫁过来,是无需丫鬟陪嫁的,我也不纳妾,横竖宋家她也熟,上上下下没谁敢违逆她,所以诸位,趁着藏珠还未做我宋家妇,请好好伺候她。”

宋衿嘴上的话有些失礼,却也挑不出错处,他从小优秀,少不了惹得女儿家芳心暗许,偏他聪慧,又爱惜沈馥,哪里会给这些个小丫鬟机会?只是在一群丫鬟的后头,匆匆而来的沈郁听言,倒小脸煞白,暗自咬牙道“既是如此,那就怨不得我对沈馥下手了!”

她一贯霸道,既然看上宋衿,哪有让沈馥独占的理?

而此刻沈馥屋子里,一股子药味又苦又涩,宋衿进屋却连眉头也没皱,沈馥安静躺在床上,一截瘦削腕子露在被褥外,看的宋衿心疼至极,软玉刚要喊起沈馥,他却竖指抵在唇前示意软玉让沈馥好好休息。

偏偏此刻身后一声尖锐笑声传来,惹得沈馥皱眉,悠然转醒,目光掠过宋衿,落在进门的沈郁身上,嗓音沙哑道“沈郁,你好好的过来打扰我养病做什么?谁许你进屋的?”

沈郁俏脸含春,只向宋衿频送秋波,宋衿眉头紧皱,脸上虽未表露厌恶神色,却在内心暗自不齿“此女孟浪,怨不得藏珠不喜。”

沈馥见沈郁向宋衿暗送秋波的模样心下冷笑,抬手示意软玉将她扶起倚靠软枕,方便说话,这会儿她病中衣衫不整,软玉哪敢就这么把沈馥扶起来?连忙去雕花红木柜里捡个月白玉兰跟个云纹蜀锦的软枕,又放下纱幔,这才伺候着沈馥坐起,沈馥掩唇轻咳,眼风如刀,语气也冷作寒冬烈风“沈郁你要是没什么事儿,还不如去好好修习女红,我记着上回你把泉哥儿推下水没成,爹爹是勒令你雕竹宴后禁足吧,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沈郁脸上努力装出的柔媚笑容微微一僵,旋即楚楚可怜的看着宋衿,撒娇跺脚做小女儿娇态,声音也甜的几乎能挤出蜜水来“表哥,你替我求求姐姐,就今日一回,我也是为姐姐好,她得罪容华郡主,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不担心呢?”

沈郁一石三鸟,一面向宋衿撒娇,一面向宋衿说自己是为沈馥好,硬生生给沈馥扣个不得不留下她的帽子,不然就是沈馥心胸狭窄,另一面又暗示宋衿,沈馥这个姑娘得罪了贵人,你跟她亲近不会有好处的。

谁知道宋衿完全不吃她这一套,将手里礼盒放在桌上,神色平淡,连个眼神都不给沈郁,只透过纱幔看着沈馥,满脑子都是沈馥方才那一截瘦到让他心疼的手腕,语气疏离道“我与姑娘并没有兄妹名分,在下姑母并非如今沈夫人,还望自重。”

沈郁给他这一番话气结,还要撒娇作痴给沈馥上眼药的时候,门外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跑来,正是沈郁的贴身丫鬟,温香,只见她神色慌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姑娘,您还是快回去吧,阿郎唤您回去,说是有贵客来,看望大姑娘的,他说,上回让您禁足的事儿,现在还作数呢。”

沈郁一听是沈琛喊她回去,方才那股劲头一下子就蔫了,看向宋衿的目光里满是不舍,宋衿却只当没看见,立马转过身去,折腾的沈郁一阵失落,偏偏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转身跟着软玉离开。

“宋家二郎,你家表妹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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