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休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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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我坐在地铁站的休息椅上,手机盖子一开一合,不断着重复这动作。终于,我拨通丁梓阳的电话,等待的那一刻远比做出决定的时刻要忐忑。

我们约在附近的一家西餐厅,我重新出站,室外的温度高得吓人,我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总觉得这段时间的自己很迷茫。

丁梓阳晚到,手中提着公文包,看得出是下了班之后匆匆赶过来的。看着我的眼睛还是笑,笑得很温和,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明朗和清新,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

“嗨,等很久了吗?”丁梓阳入坐,有点不好意思的问,服务员拿着两本点餐簿过来,我摇头笑笑,回应:“我也才到不久。”

“好像一直都让你等我。”丁梓阳仍是笑,青涩的表情让人看了分外纠心。

“那先点菜?”丁梓阳和我翻开菜单,他的口味与我相似,两个人边交谈边点,他还向我推荐这家店的招牌沙拉。

“梓阳,我很抱歉。”我们轻碰红酒杯,这是我一直想对他说的,趁着此时还算来得及,我轻轻的说。

背景音乐十分柔软,仿佛是发丝贴着脸颊,紧密难分,我等着他的下文。

“其实不用说抱歉的,能告诉我原因吗?”丁梓阳浅笑,我们相处一直这样融洽,淡淡的如流水,没有争执与吵架。不得不承认,他曾带给我的快乐,简单又透明,根本不像我们的年纪所拥有得到的单纯。

我又摇头,无奈的笑笑,无从说起。他也没追问,相反则是转移了话题:“下个星期开始,我要去德国工作了,我们公司接了个大项目,我是负责人之一。”

“很不错的机会啊,德国人很严谨的呢,你要一板一眼的达到他们的要求了。”

“对啊,之前我也不好,总是一心想着工作,不过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很快乐。”

“对不起。”听着听着,我有点失落,对于他,是我生命中最美的过客之一。我相信,时间一直走,我可能再也遇不到他这样阳光、宽容的男人了。

“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

“恩,一直都是朋友。”我坚定的点头。

说到最后,两个甚至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相握,从容得毫不尴尬。

他送我回到家,两个人微笑着告别,这一次之后,是怕要很久很久见不到面了。

“裴诺,我衷心希望你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说完,他张开双臂,我静静的轻拥住他瘦削的脊背,原来这样的方式可以很坦然。

“你也是的,希望我们都会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再见。”月亮的光,穿透枝繁叶茂的大树,星星点点的落满我们全身,在这个盛许时节。

两天之后,我收到爸爸寄来的明信片,原来他和蒋阿姨同许柏辰父母一起去度假了。我很快乐,与父亲长久以来彼此一直相互尊重与鼓励,我的心有小小的动摇,回想当初坚持要回来生我养我的这块土地,是否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又过了两天,我下班回到住处,在楼下碰到了肖虹。头顶生出的华发是时间残留下来的唯一印记。如今的她不如照片里那样丰满,我心酸的看着我的生母,两个人遥遥相望,距离才不过隔着二十公分啊。她是我的母亲,不曾留给我过一点好或坏印象的母亲,我们真的只是隔着此时的二十分公吗?

“诺诺。”叫完,她的泪从眼眶溢出,我不知道她离开我们的那些年发生过什么,看得出来,她过得并不好,衣服是洗得发白的棉t恤,只有耳垂上的那副金耳环,是照片中的老旧物品,如今仍出现在她的身上。相片早就泛黄,安好的置于多伦多家中的保险柜里,如同珍宝一样对待。

“什么事,要钱吗?”我深呼吸,沉闷的空气令我感觉十分压抑,也许身体中流淌着与她相同的血液,看多了这样的她,我真的于心不忍。

我拉开包,拿出皮夹,把所有的现金一并抽出,递到她的眼前问:“够吗?”

她指尖粗糙,估计是常年做家务见证的痕迹,待她接过的同时,我与她擦肩而过。

渐渐拉长的夕阳把她的背影照得很单薄,生活是如此艰辛,我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出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找不到任何机会问你一句,你过得还好吗?

不知是走远的背影模糊了我的视线,还是我隐忍在眼里的泪光。我一直凝视着她的影子直至转弯,而她始终往前走,从不回头,所以也就没有了留恋吧。

生活依旧是从平淡中找寻一点精彩,马台长大方的拨出经费赏我们周六去奉贤的碧海金沙晒日光浴。

周五晚上,我和周凡去商场逛了一圈,买齐了所有与防晒沾边的物品。

“要不,我们去选套泳装?”我提议,虽说家里的泳装有几件,但出去玩穿新衣总能增添愉悦感,大概女人骨子里永远存在着臭美的因子。

“好啊,小裴,你身材这么好应该穿比基尼。”周凡拉着我的手,凑在我耳边不怀好意的笑着说。

“我也这么想哎,我们一起选一套吧,你身材也好。”我的兴致很高,难得在工作之余有一些活动,就尽量尽兴。

周凡欣然答应,再出商场,周边的彩灯霓虹已经点亮这夜,大都市里迷漫一股纸醉金迷的铜臭味。周凡的家与我南辕北辙,于是我没好意思让她送我,她便去停车场取车,而我则站在路边吹着乌烟瘴气的闷风。此时等出租的乘客超多,我只能眼看着一辆又一辆从我眼前晃过,而自己依旧干站在原地。

正对面,我清楚的看着许柏辰隐在一群人当中,衣冠楚楚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然后有人上前一一与他握手、告别,他的嘴角始终缺少一抹温和的笑容,不管是对我还是他人。我就这么远远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或点头,或抬手看表,我竟忘了我的初衷是要拦车回家。只见许柏辰掏出手机贴在耳边,然后径自离开,其他人对他行着注目礼。而他不以为然。

我包中手机响起,我猜可能会是他,又不可能会是他,因为他根本就没看过我这个方向。然后一看来电显示,真的是他,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隔着两条宽敞且忙碌的马路,我们没有任何言语的闻到了对方的气息,就这么巧合而且准确的,不差一分一厘。又或是,他根本没有看见我,只是突然想给我打个电话,交待一些小事?

我的思绪有点百转千回,之于他,我似乎习惯了做两手准备。

我盯着屏幕出神,从没像今天这般揣测过他花在我身上的心思,我还是接起来,语气平淡的问:“什么事?”

“你的口气什么时候能够像刚才盯着我的时候那样灼热,我想我会受宠若惊。”他的车停在我身前,打开副驾驶座位的半扇窗,眼波平静,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直视着我。

我切断电话,等待着他的邀请,我承认,和他在一起久了,我的性格无形中也别扭起来。

“需要我下车为你开门吗?”他认真的问道,同时我轻抚额前的刘海,没听清他说什么。周围本来就闹哄哄的,他的声音微哑低沉,很容易就被呼啸声所遮掩。

他见我站着不动,笑着摇头,还是缓缓的下来,然后为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顺便做了个请的姿势。他穿着单色的白衬衫,领带解了,衣领微敞开了几颗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

“你爸他们和我父母一同去度假了,你知道吗?”许柏辰问,我无奈一笑,以前我和他相处从来没有闲聊的习惯,这样真让我无所适从。

我点头,想到他在开车,于是答:“知道。”

“我爸让我多照顾你一些。”许柏辰应该是喝了酒的,真是不遵守交通规则。

“是吗。”我无声的笑了,原来许柏辰还会听别人的话,应该属于很难得的发现吧。车子穿过隧道,幽暗中被照明灯点亮,原来生命中已经不存在完全的漆黑。

他大概听出了我敷衍的对答,也不做声了,其实根本没什么共同的话题,说什么都多余,像是没话找话。

可是,能得到许柏辰的没话找话,是否我该觉得庆幸呢。我不否认,我对他可以说是熟悉的陌生人,他的生活我不参与半分,怎么当初就成了xgban呢。一晃就是两年半,我们依旧保持联络,互不干涉,各取所需。

也是,一个人久了,身边就想要个人陪。他们无需言语、无需相互了解与解忧排难,只要满足人性原始的需求即可。再冷漠的人,想必也是想要寻求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慰藉的吧,比如许柏辰,比如我。

“这个圣诞你回多伦多吗?”不知过了多久,我脑海里刚飘过许柏辰两年半前的样子,突然他的问话平空响起,吓了我一跳。

“看情况吧,工作上允许的话,我就回去过个年。”从上海到多伦多,直达飞机不过是十四个小时的距离,两个城市之间,我来回徘徊与抉择。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找不到我所坚持的,是什么。

这一次,我们更多的是沉默,讲话也是断断续续,然后就到了我租的公寓楼下。解开保险带,想想还是转头对他说:“下次喝了酒,真的就别开车吧。”

许柏辰斜着头,表情犹如在思考我对他说的话,然后慢半拍的问:“那么,今天住你这里?”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他的脸上露出了很无辜的神色,带点孩子气的少了一直以来的防惫和淡然。

没等我开口,他便熄了火,比我先下车。

我们先后洗了澡,他倒是坦荡,直挺挺的躺在我那张不算太大的床上翻床头柜上的那本言情小说。我红着脸,一把抢过,他无意一问:“怎么了,有见不得人的内容吗?”我见他憋着笑,一副很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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