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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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商量草拟电报稿,好让大哥赶着发出去。大人们忙着讨论时,惠芳一个人离开大众,走出急症病房,独自朝医院后园走去。她在一旁听着家人焦急的谈论颇不以为然,她觉得才送到医院,虽说情况不妙,但病是刚发生,而且才开始进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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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怎能那么快当然地就要放手,认定救不回来她没法接受这样地现实而无情的观点与态度。两代人似乎都确切相信老人马上就要过去了,谈话的口气仿佛得立即办丧事。

李惠芳厌恶家人那种说话的口吻,怀疑他们的感情哪里去了。她不能接受二叔甚至她娘那付当然的说法,对大哥一付着将事情弄定的态度更是不以为然。似乎只有她尚在同情老,只有她会感同身受,只有她在为老难过悲伤。为什么别人把死生看得那么笃定,那么当然,难道大轰炸和外头的死亡和毁灭的现象让亲人都铁石心肠起来。

她郁闷地踱出室外,医院的院子一片乌黑,由于战时的干系,外面的庭院灯和路灯都熄灭了。靠着建筑物室内的光反映,勉强分辨得出小径与花圃和植物。医院内外全没受到下午轰炸波及,无论建筑和花园都屹立无摇。

有人也从医院出来,走向她身边,从身形上判断,她认得出是唐余尧。

走近,他告诉她:惠芳,你大哥发电报去了。

惠芳不置可否。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颜面,唐余尧同情地问她:你很难过

还好。惠芳停顿片刻,腼腆地再解释:我只是觉得家人放弃得太快,前一刻还好好的,顷刻间就认定拯救不回来。

我晓得,人间事就是这样变动不拘,快得我们不晓得如何适应。

惠芳没接腔,两人默默斜立不动。急诊室里头,人们栖栖惶惶地进进出出,深夜依然忙碌不休。院子里却是静谧阗然。伫立黑暗中看医院里面动静,惨澹又不相干。

人们离他们俩似乎远了,黧暗是屏障,没人见得着他们,没有踧踖,也不生不安。

院子里一切都朦朦胧胧,可不远处暗香扑鼻而来,飘来的桂香花沁人脾肺。夜是凉的,真有似水样的感触。

冷吗

唐余尧问她。

有些冷。

披上会好些。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惠芳身上。

惠芳没作声。感到他一双手抚贴在她肩膀上,把外衣置好抚平。她没动,等着。

过后,他轻轻地把她扭转过来面向着他。她垂着眼帘,夜幂里,他不能清楚地看清她,只感到她青春又美好,他吻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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