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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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女巫对他下了药。洛杰的头像是喝了一整桶的酒,舌头干得像是春天刚刮过的羊毛,难受透了。

他的喉咙疼痛依旧,感觉哽塞而浮肿,但吞咽时已经不再那么困难;只好像要吞下和自己的头一样大的东西。

等他逮到那个想要吊死他的人,他会让那家伙尝尝他每一分钟所受的痛苦,然后再宰了他。不过,他还是不知道谁会对他做出这种事。

一定是认识他的人,那个懦夫叫得出他的名字。他又听到了那个呼唤他的声音,他听见了那阵笑声,忽然间,他似乎又再次被吊了起来。

他开始发抖,先是手指,再来是整只手。他握紧拳头,躺在地上,等待它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躺在那里过了多久,或者是不是曾经睡着过,但当他张开眼睛,手已经摊平在床垫上,也不再发抖了。

他将头抬离枕头,看看房间。她不见了。

没有其他人在小五里,除了动物以外——一只獾、一只狐狸、几只野兔和一对鼬鼠——统统被关在笼子里。现在连那只猪都被用一根细绳绑在远处的角落里,背上那只鹰的踱步方式,像极了在议事厅里踱步的爱德华国王,而它也是房间里唯一自由的动物。

他听到上面窗子传来的嘈杂声,抬头向上看。一些松鼠聚集在窗台上,尾吧抽动着,仿佛闻到了本来摆在那里的一些果子香气。

诱饵,他猜。

松鼠低下头看着他,然后像宫廷里的仕女忙着谈论最新的流言,彼此窃窃私语着。他向它们发出咆哮——那似乎是他唯一能发出的声音——松鼠们立刻四处飞窜。

感谢我吧,小坏蛋,因为我是免于你们像那只狐狸和獾被关在笼子里;像我一样被五花大绑的命运中。

他的头躺回柔软的枕上,静了一会儿,仔细地思考着,一边看着自从他醒来后就一直看着的东西——顶上那些阴暗沉重的木头屋梁。

然后,一股挫败感让他开始拉扯着绑住手腕的绳子,现在这个动作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几乎就跟呼>吸>一样的频繁。

但这一次他停住了,先握手成拳,然后再次拉扯左手;或许是他的力量已经恢复,或许是左手的绳子真的松了。

他摇摇手。绳子真的松了。

接下来几分钟,他不停地扭动、拉扯…拉扯、扭动,直到手得到自由,像上了油一样滑出绳子。他尽可能迅速地将另一只手松绑。这是他逃脱的好机会。

他起身的速度太快,房间在他的眼前开始旋转。他用手抱住头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让翻滚的胃部平静下来,再开始解开足踝的绳子。

他挣扎着跪坐起来,借助窗台站起来。脚感觉像是被煮过一样松软,他得靠在墙上,免得跌倒。利用门的支撑,他小心地走向门口。当走进外面的午后阳光中时,他微微地蹒跚了一下。

她不在附近。他走了几步,到达小屋边缘的转角,寻找她的行踪。

那匹阿拉伯马在石桥后面的草地上,桥下有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但他还是没有看到那个女人。

他四处张望,并用那虚弱、僵直的脚,尽可能迅速地移动,全身肌肉松软无力,就算他想要,可能也无法用力。锐利的小石子狠狠地扎进脚心。他跌跌撞撞地蹒跚前进,根本无法跑动。虽然他极力想尝试,身体也不愿意遵守脑袋所发出的命令。

他摇摇晃晃地越过石桥,慢慢地接近那匹正在吃草的马。当他接近那匹马时,试着一如往常地安抚马匹,避免它跑掉。

但当洛杰张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一些怪异的声音。

那匹马看着他,低着头,眼睛抬起,嘴里还咀嚼着青草,然后扬起昂扬的马头。洛杰慢慢地伸出手,抚摸马匹的鬃毛和它鼻子上的白色记号,掌心温柔地滑下马的脖子,碰到鬃毛。

然后,在那匹阿拉伯马知道他的企图之前,他旋身上了它光滑的背,手里扭抓着鬃毛,脚跟敲了敲马腹。

阿拉伯马像石头一般静止不动。他又踢了马匹一脚,然后又一脚,最后试着要发出声音,指示马匹前进。那匹马慢慢跑向草坪的边缘。

他做到了!洛杰在心里大笑着,感觉到骄傲和自由。www.83kxs.com他自由了!自由,当他和马匹走向树林和自由时,他一边这样想着。

骑向哪里?巨石圈吗?他不知道手下们会不会还在那里等待,于是他慢下坐骑,看着分开的两条路。不过是短短一瞬间。

一阵锐利的口哨声划破空气,阿拉伯马攸地向左直转。而洛杰往右边掉下来。

黛琳不再拍打毛毯上的草屑和灰尘,走了几步来到最近的窗边,往里面看着英格兰佬。他还在昏迷中。

她走回去,再用柳条扫帚拍打了毛毯几下,将它从树枝上拉下来,抱在怀里,走回屋里,盖到那个试图偷走马儿的骑士身上。她安静地越过房间,在桌子旁坐下。她的松鼠朋友在桌子上吃着她为它们放在那里的胡桃和野莓果。

她一手支着下吧,一手在桌子上画着一个又一个圈圈,一边不专心地看着松鼠蓬松、卷曲的尾吧,然后用力叹口气。“我帮自己弄来一个好大的麻烦。”

它们看着她,在胖胖的两颊里塞进更多的醋栗。她又叹口气,换手支撑下吧,另一手敲着桌面。

好像敲桌子就能解决问题似的——一个跟十四块岩石一样重的英格兰骑士所带来的问题。当这个非常愤怒的英格兰骑士醒来时,不见得会有多高兴。

他看着她的方式令她紧张,根本不需要说话胁迫;他只要用蓝色的眼睛看着她,威胁的言词就变得多余了。

从发现他那一刻起,她只忙着担心怎么救活他,压根儿没想过当他醒来后,她该怎么办。真愚蠢!

现在他清醒过了,冷酷的眼睛瞪着她,用力和那些绳子挣扎,她才发现究竟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所以她坐在这里,想着她究竟该怎么做,能怎么做。眼前就是那只木碗,里面装满会让他安眠的冷药汤。她不能一直这样无止尽地灌他喝药。

或者,她可以?

“别动英格兰佬!”

"|

洛杰看着那个坐在粗制板凳上的年轻女人,她拿着一根干草叉,用来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很难相信她就是那个他在巨石圈里看到的、和雉鸡在一起的女人,让他联想到马大拉和露丝的女人。

该死的偷马贼。

她用一双有着森林色彩的锐利双眼看着他,其中一只眼睛瘀青并肿了起来。

她的头发是一种很奇怪的金棕色,仍然狂野、卷曲而丰厚,像是风神曾经想将它们从她的头上偷走似的,一部分的狂野秀发落到胸前,垂在板凳上面。她接近二十岁,也许十八岁左右,他不知道。她很年轻,就一个女巫来说,五官也很悦目,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裳,但看起来不可思议地干净。肮脏的赤luo脚趾钩着板凳的横木,那是她唯一表现出内心紧张的部分。然后他低下头了解了原因。

绳子不见了,地上的木棒也是。他不再被绑住了。

她的下吧不驯地扬高,叶绿色的眼睛大胆地、也可能是紧张地瞪着他,因为她看着他的方式好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动物,专注地看着它的攻击者何时做出第一个动作。

他张开嘴,试着要说话。“呜哈。”从他嘴里和喉咙中发出的低沉呻吟声,现在听起来更接近完整的单字。“呜无…”

现在他听起来却像是被人剪断了舌头似的。

她对这样的改变,看起来和他一样地惊讶。她偏着头,好像这样就能听懂他的话。“喉咙会痛?”

他摇摇头,朝那根干草叉伸出手,慢慢坐起身,已经有人想吊死他了,他不希望还有人想叉死他。

她跳离板凳,表情十分紧张,将干草叉戳近他的脸。“我警告你,英格兰佬,你要是打算伤害我,或是忽然有所动作,我会用这个对付你。”

英格兰佬。她说这个字的方式仿佛它很脏,他看着她的武器。她只能算是娇小的女人,可能不到他的下吧——他被这个凶狠的威尔斯盗贼女巫给剃光了下吧。

要是他有所不轨,那根小小的干草叉根本无法保护她。他是爱德华国王麾下的骑士,不是她所捕获,像淑女豢养白隼、小鸟或是猫咪一样留在身边的那些动物。

但他不认为自己能做出任何迅速及受控制的行动。他感到头晕,也许是因为药物或者那一跤,也或者两者皆是,房间仍然缓慢地移动着,像是围着该死的五月节花柱一样绕着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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