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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髻，亦照出了身後那人心慌的神情，她将此情此景收入眼底，温声地道了声「甚好」。

「那就好，贫尼还担心自己梳得不好。」

若尘一面说道，一面伸手欲从温昀兰手中接过铜镜，不料温昀兰却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双眼直望进她眼底，看得若尘心间震颤。

「三月桃花会之後，妳可当真要走？」温昀兰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若尘姊姊，莫要走呀……」

「已和温老爷说定了，瞧他的态度，这事不得转圜的。」若尘轻轻拨开她的手，「妳莫要担心，贫尼即便离开温家，只身一人也不会有事的。」

「可我又该怎麽办呢？我可是还在这儿呀？」

「这……昀兰小姐，妳年岁已长，即便无贫尼护着妳，妳也有能力照顾自己的，妳方才不是在温老爷面前替贫尼说情了吗？」若尘撇开视线，接了铜镜回身收妥，背对着她言道，「更何况，待妳找了个如意郎君，寻了个好人家出嫁，妳也不会继续留在这儿了。」

闻语，温昀兰咬了咬唇，而後望着若尘的背影忿忿问道：「莫非，若尘姊姊也是这样想的吗？同祖母一样，巴不得我在桃花会上找个公子，好把自己嫁出门去？」

「妳发这麽大的脾气做甚麽？」若尘回过头来看她，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眸子，「认识妳这麽多年，头一回见妳这麽生气。」

「当然生气。」温昀兰瘪了瘪嘴，眉眼带嗔地瞪了她一眼，「谁会想被自己的心上人催着去和他人成婚……」

温昀兰话中的「心上人」狠狠嵌进若尘心坎儿里，直叫她难受。

「莫要胡说。」若尘双眉微蹙，急急打断她的话，「昀兰小姐，妳年纪不小了，这番话怎能对着一个出家的尼姑说？」

「不与妳说，我又该和谁说去？」温昀兰的眼眶盈满泪水，「我就是喜欢上姊姊妳了，妳倒是说说，我这情思该如何是好？」

两行泪自温昀兰脸颊上滑落，泪迹如刀痕，刀刀剜在若尘心上。

「昀兰小姐……」

她伸出手，想像旧时一样拥她入怀，却因着温昀兰此时的年纪和她方才的告白而有了顾虑，眼下的温昀兰不是昔日与她情同姊妹的小姑娘，而是个对她心怀恋慕的青春少女。思及此，若尘心一狠，默默收回了手，撇过头去。

「我知道若尘姊姊定不会接受我……姊姊是修佛之人，本该断了七情六欲，我也贪求不得甚麽，只求姊姊让我长伴妳的身侧可好？」温昀兰泪眼蒙矓，双膝着地跪了下去，只差没给她磕头了，「若是姊姊执意要走，那我便一同剃度为尼，与姊姊一道浪迹天涯，走化缘。」

「昀兰小姐！妳莫要如此，快起来……」

「最初相遇时，姊姊问过我，三皈依之中，我是皈依了何者，如今我能回答了。」

温昀兰望着若尘，眼瞳之中尽是她的身影，颤声答道：「姊姊说过，心之所属便是皈依，而我所皈依的，是妳。」